“在想什么呢?臭家伙?”苏影揪了一下我的脸问道。
我被苏影从回忆中拉回来,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记得你说过爷爷去世的时候你在的吧?”我问到。
“对,那个时候我在隔壁屋,我爷爷在那个屋,我在人间,爷爷在天堂。”苏影说道。
“你为你爷爷流泪了吗?”我问到。
“我哭了,哭了好久,我爷爷对我特别好。”苏影回答道。
“那也是一份最后的孝心了。”我感叹道:“不像我,这次回去才是最后一次的孝心。”
“你爸去世的时候你没哭吗?”苏影问到。
“哭了,但是不是因为我爸哭的,因为我害怕哭的。”我解释道:“死去的人知道自己去世以后有人为自己哭一定会很开心的。”
“只要有人记得他们,他们就还活着。”苏影安慰道:“死亡只是另一种存在,我们要永远记得他们对我们的好,那样他们就还存在。”
我摸了摸苏影的头,笑道:“你说得对,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人。”
从我们住的天平城到绥平城有很长时间的行程,睡了一觉之后,我们才到了山西一带,距离到家还有两个小时。
苏影还在睡觉,我却被换站的人给吵醒,我看了看外面,提示牌上面写着的是余赐城站,我有些激动,很快就到家了。
余赐城站是一个大站,上来下去的人很多,停留的时间也长。在车厢门口进来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看情况他买的是站票,上来之后就坐在车厢门口。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粉色西装,留着时髦的二八分发型,衣服承托出肤色的美白。
我看见两个人紧凑在一起,似乎在谈论什么话题,这让我有些好奇,一个看着像有钱人的男人和一个像要饭的人有什么话题可以聊呢?
就这样我的注意力被乞丐和西装男人吸引,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两个人交流了不止三四次,看样子是熟悉的人,这种交流直到火车站到下一站的时候停止,同时西装男人下了车。
这让我更加好奇了,为什么这个西装男人坐了一站就下车了?
没过一会儿,我发现了乞丐身上的古怪,在乞丐的身上竟然攀附着一条跟壁虎差不多的小动物。看见这一幕,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在山中遇到的那个怪物。
激动之下,我抓住了苏影的手,不由得用力捏醒了苏影。
“怎么了?!”苏影立马问道:“我们到了吗?”
“快到了,两个小时就到了,你饿了吗?”我问道。
“没有,我想睡觉!”苏影撅起了嘴巴,委屈的说道。
“没事,继续睡吧。”我安抚到。
安抚好苏影,我将注意力再次转向乞丐,让我感觉到害怕的是此时的乞丐也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我发现这个乞丐的眼睛像是要把我杀掉一样,连忙闪开了对视,搂着苏影一起眯着。
等到下车的时候,我和苏影拿好了行李箱便下车了,但是这个时候我发现那个乞丐也开始动身了,看情况他也是在这里下车。
在排队出车站的时候,乞丐有意无意的撞了苏影一下,我迅速把苏影拉到我的另一边,这个时候乞丐已经离开了,我也没好再说什么,权当是个神经病罢了。
火车站到城里需要打车,小城镇可没有软件打车,只能拦出租车拼车,同样的路程按人头算钱。
对比了好几辆车,价钱都是高,最后我们选择了挤公交车,哪怕是费点时间也不想花被宰钱。
我联系堂哥给我发了个位置,堂哥是我二姑的孩子,年龄比我大很多,四十多的人了。这次立碑的事情他也有了解,我可以先去他家,看事情是怎么安排的,提前了解一些。
堂哥排名第二,我们这边都直接叫二哥。
到了二哥家,二哥特别热情的欢迎了我和苏影,然后已经给我们做好了饭,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休息好之后再说。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苏影早早地和去二嫂在一起做饭,我也立马穿好了衣服,过去看能不能帮忙。
“我二哥呢?”我问到。
“你二姑要来了,他去接你二姑了。”二嫂说道。
“是吗?!”我有些喜出望外,问道:“很久没见她老人家了,她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比以前还好了以前的病也有好的改变了。”二嫂说道。
我也有些开心,二姑是除了我爸妈大伯之外最疼我的人了,她也是年龄很大的老人了,能在人世间陪着我们这些晚辈也算一个宝。
我将视线放在房子上,二哥家的房子是新买的三室一厅两卫一厨。
“你们这套房出了多少钱?”我问道。
“装修下来70万。”二嫂叹气道:“大半辈子积蓄没了。”
“70万呢!?”我有些吃惊,毕竟七十万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哎,我们也就只有这套房了,你二哥把车卖了,工作也没了。”二嫂叹道:“要是再跑出租还要交三十万的费用,家里没钱了。”
我也感觉到二嫂二哥的无奈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身边的人都开始和我说他们的难处了,似乎每个人都有难处,只是以前我不知道罢了。
“知道我姐这次要回来吗?”我问到。
“这没听说,海心最近很少在群里说话。”二嫂说道:“大家都在各自忙各自的,很少联系了。”
“对啊,我和我姐也不怎么聊天。”我叹道:“也就是有事的时候联系一下。”
做好了饭,我们三个人先吃,吃完之后我看二哥还没回来,就带着苏影先去逛街,看一看绥平的风景。
说是带着苏影逛街,但真相是我自己也很想出来尝尝家乡的味道了。
凉皮,凉面,碗托,擀面皮这四样我都是要来一份的,哪怕我已经吃过饭了,但还是能吃的下去。凉面凉皮在外面虽然也有卖,但是没有家乡的正宗,擀面皮碗托绥德独一份,也只有在家乡能尝到这种人间美味了。
除此之外,还有肉夹馍,羊杂碎,肉炒面等特色美食,我每次回老家都要吃一遍胃才会满意。
像这种美食也不是那么好找,卖的商家多了,味道就有了参差,有的还是原来的味道,有的进行了改善,有的也有了新的创新,加入了麻酱,我并不喜欢麻酱。
不过我还是偏向于原来的味道的,可是想要找一家原来的味道的店不简单,没有熟人的指导就吃不到正宗的家乡味了。
“奶茶店诶!”苏影突然拉了一下我说道。
我反应过来,顺着苏影看的方向看过去。
“我爱你,你爱我,蜜雪…”我的脑海中不自由自主的响起来一首洗脑的歌曲。
能在这里找到一家奶茶店本身就是稀奇的事情,在我记忆中城里好像没有奶茶店,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一家。
一定是我很久没有回来了,绥平城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时过几年,人和物都已经变了模样。
城里在一年前发生过一次洪灾,这场天灾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严重到河水已经漫过了高达十几米的河床直接冲上了街道。
环绕绥平城的是无底河,是属于黄河的分支线,本身河流的水位已经很深了,再加上暴雨来袭,整个城市都被洪水席卷了一遍。
不过经过人们的齐心协力,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最有一处大改动的是一条步行街,之前狭窄的步行街因为冲塌了大部分面积,所以索性将塌毁的房子全部拆除,步行街的道又宽敞了许多。
我和苏影走在步行街上想起在天津的时候我们会去逛超市,但那是很无奈的事情,因为我们找不到类似步行街或者是赶集的地方。
苏影看见步行街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走了没有一般的步行街,手里的东西已经有了一定分量。
苏影也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赶集,步行街或者是菜市场。这一点我也是很赞同的,毕竟这些地方有着特殊的热闹。
从步行街快要出来的时候,我手中提的东西已经很多了,转头看到苏影快乐的笑容,像是一个精灵回到森林中的欢乐的表情。
突然我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我进来步行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我巡视四周,很快我就找到了这种感觉的源头,原来在步行街的一处人口密集的地方,有一个乞丐坐在地上乞讨。
我见过那个乞丐,正是火车上遇到的那个乞丐,这一次我看清楚了这个乞丐的脸,我似乎很早就见过这张脸了。
“爸爸?”我的内心开始躁动。
这个乞丐长得实在是太像我父亲了,要是我父亲还在的话,我绝对不会认为这个乞丐和我父亲有关系,我父亲不会过得这么惨。但是现在我竟然希望这个乞丐就是我父亲。
父亲和我最后在山中的场景再次在我脑海中浮现,那是我一生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