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微微吃了一惊,宋瑾逃走了吗?
不,不可能。
她立刻否定了这种猜测,为了防止自己的计划出问题,她特意在外面布下了埋伏。整个三楼走廊都布有严密的监控,天花板上的通道里有人守着,只要宋瑾从房间里走出来立刻就会被控制住,他根本无处可逃。
为了安全起见,赛琳打了几个电话,从各个渠道得到的反馈消息是一切正常,宋瑾进入房间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或许他会想办法拆掉窗户上的铁链,并且跳窗逃走,但那个位置楼下是坚硬的水泥地,建筑外侧也没有可供攀爬的空间。而且夜间照明灯彻夜都在那面墙的位置上下移动,仿若白昼,根本无处藏身,即使是身经百战的特工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插翅难逃。
所以,宋瑾应该还留在房间里。
赛琳微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反手关上房门,迅速扫视了一圈。
距离她离开房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这时候壁炉里的篝火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了,大部分木柴都被烧成了焦炭。赛琳走过去拿起拨火棍在壁炉里勾了几下,火焰又重新燃烧起来,干燥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时间不多了,坦塔罗斯还在楼下等着,必须把快点宋瑾找出来。赛琳一边想着,回头看了一眼书桌,发现桌上的那个玻璃盒子已经空了,里面的卡片不见了。
玻璃盒子被锐器划开了一道显眼的裂缝,她微微眯起眼,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房间右侧的吧台那边,放着钻戒的柜子有被移动过的痕迹。钻石的硬度超过玻璃,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它是一件简陋但是实用的切割工具,宋瑾可以用它轻易划开那个盒子,取走里面的东西。
那张纸片是一个诱饵,本来只是打算用来拖住宋瑾的。赛琳知道他很需要它,当他看见这张纸片的时候一定非常震撼。
但是他会发现移动玻璃盒子会启动正门的机关,必须想出解决的方法。而当他在思考着如何顺利取走那东西的时候时间就会飞快地流逝,然而想不到这东西并没能拖住他的脚步,反而落到了他的手里。
宋瑾手无寸铁,但即使在毫无胜算的环境下他也没有忘记什么是重要的,并且可以通过冷静的思考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完全没有乱了阵脚。
但是,赛琳对此并不是很意外,她对宋瑾这方面的才能略有耳闻。如果他对这个盒子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卡片留在里面,那她倒是会觉得非常失望的。
不过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宋瑾玩斗智游戏了,她知道他就在附近。他们之间的实力还是相差太多,常年训练造就的敏锐感觉,让她对同类的气息非常敏感,她能感觉到这个空间里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在。
于是她开口了:“宋瑾,你在吗?”
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又说:“时间不早了,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继续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是逃不走的。我无意伤害你的性命,好好配合的话,我们可以让这一切快点结束。”
房间里起先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墙角传来一些响动。
那边的书架缓缓朝一侧移动开,书架后面出现了一扇打开的玻璃门。
赛琳微微吃了一惊,这扇门连接着坦塔罗斯的办公室和隔壁的暗房,门上装置着复杂的密码锁。这么短的时间里,宋瑾居然把密码解开了?她曾经自己尝试过破解密码,但没有成功所以就放弃了,她不觉得这扇门会给宋瑾带来什么帮助,但她似乎想错了。
宋瑾沉默地站在门旁,他紧紧倚靠着暗房里的一个铁架子,背后和铁架之间毫无空隙,使得对方无法从身后偷袭他。暗房里没有开灯,那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的角落里装置着一台简易排风扇,路灯的光从排风扇的缝隙里透进来投在他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几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赛琳朝四周看了看:“坦塔罗斯好像没有把密码写在附近,你是怎么打开这扇门的?”
宋瑾在黑暗里发出一声轻笑:“这真有趣,你是经过了他的同意才将这个房间变为陷阱把我骗进来的,没错吧?但他居然连一个密室的开门方法也不告诉你,看来你们的合作关系似乎不太稳固。”
赛琳耸肩:“我跟他不是很熟,虽然我们都需要你,但我有其他的雇主,不方便把一切都巨细靡遗地说出来。能说服坦塔罗斯借出办公室的机关和玻璃盒子里的卡片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求太多的话他会起疑心。——那,你到底是怎么解开这个密码锁的?坦塔罗斯把密码写在哪儿了?”
“近在眼前,墙上那张蒙娜丽莎的复制品,你看到了吧。”
“我知道,那张图的角落里写着一行字,好像是‘Gioda’?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试过输入这行字,也试过使用这张画的英语名称‘Mona Lisa’,但是密码锁都没有反应,我的时间有限所以就放弃了。我想这个小细节不重要,你在短暂的时间里应该解不开这么复杂的谜,没想到你不但发现了这扇门而且轻而易举就打开了它,你确实不像你看起来的那么平平无奇。”
“在密码学范畴中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把戏,坦塔罗斯在这个领域几乎是个外行人,这扇门就跟没上锁没什么两样。他设定了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复杂密码,因为不方便记忆,所以他把一部分写在了那张蒙娜丽莎的复制品上帮助提示自己。‘Mona Lisa’是这张画的英语名字,也是大部分人所知道的那个名字,但重要的是,这张画最初的创作地点是意大利,佛罗伦萨通用的是意大利语。”
赛琳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啊,是Gioda!”
“是的,Gioda只是一部分,完整的密码是蒙娜丽莎的意大利语名La Gioda,也是这张画最初的名字。看起来你也懂意大利语,但如果你也稍微懂一点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或者和坦塔罗斯的合作关系更加紧密,我可能就不会有钻空子的机会了。”
“那既然你已经破解了这个密室,为什么不逃走呢?”
“你是在明知故问,暗房连接办公室的门虽然可以打开,但暗房通往走廊的那扇门是反锁的。我只不过从一个牢笼逃到了另一个牢笼,本身的处境并没有改变。”
“你可以从办公室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嘛。”
“办公室的正门是双重机关,即使第一重没有能够把门反锁住,第二重在我从房门内侧碰触到门锁的时候也会自行启动。而假设就算我真的有本事彻底破坏这个机关离开房间,外面也可能有埋伏,我没这么傻。”
赛琳耸了耸肩:“你很厉害,陷阱的每一个细节你都很清楚了。那你明知道自己逃不走,又在这里唠唠叨叨的跟我纠缠什么呢?浪费时间交谈并不会增加你脱逃的几率,难道你在等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