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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 最后的案件

他们的身影忽隐忽现,在森林里越走越深,逐渐失去踪迹;但过一会儿又从其他地方出现了,就这样四处走动着,摸不到规律。

是在找什么吗?

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兰溪的指尖燃着烟,他猜测他们是在探寻某些东西。他们在尝试,在探索,因为掌握的信息有限而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反复。

是在实验开启七日塔的方法?

他明白了。

他们正为明天的到来,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苏暮夜对谢司的保证,不带有一丝谎言和夸张,他确实有足够的把握。

在庄园里埋藏了十五年的秘密,引发残忍的血案以及导致最终毁灭结局的罪魁祸首——那座神秘的,完全不见踪影的七日塔,确实就隐藏在这片杳无人迹的森林里。

天渐渐地黑了。

晚餐的餐桌上很冷清,两名血摇篮的族人依照惯例在餐厅准备了种类丰富的食物。他们依然如同鬼魅般的悄无声息,默默地完成分内工作以后就自动消失,安静地就好像傍晚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兰溪和谢宁简单地吃过了饭,宋幽还在他的房间里昏睡着。谢宁为他准备了一点清淡的蔬菜汤,让他半夜醒来的时候能够及时进食。

在这里,时间流逝得很慢。

嗒,嗒。

客厅里座钟时针的走动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苏暮夜他们直到很晚才回来,这时候外面已经下着瓢泼大雨。他们都没有特意解释这几个小时的外出目的,擦干衣服以后就默默坐下埋头吃饭。

越是逼近终结的时刻,反而越发不能再随意闲聊。

在游戏即将结束的前一夜,在他们逗留在这座庄园里的最后一夜,所有人都各怀心事,不想言语。

也不能言语。

这是一个格外安静的夜晚。

饭后,餐厅很快就空无一人。

宅邸里,一楼的游戏室亮着灯,二楼的医疗室也是。然后是四楼的图书馆,五楼的天文台……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分散开,特意不见面去谈论事情,气氛安静的令人窒息。

空气中像是有一根紧绷的弦,任何一点触动都会让它崩碎的四分五裂,必须极为小心地维护着这微妙的平衡。

这时候,反而只有宋幽一个人没有受到影响。

他一直在房间里休息,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下午吃了药以后,他一直昏昏沉沉,经过一段长久的睡眠,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小灯,谢宁准备的蔬菜汤还摆在那里。

电子闹钟显示,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宋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看着天花板,逐渐从懵懂中恢复意识。

耳边听见窗外传来的细密雨声,他是一个直觉很敏锐的人,在这雨声中他感觉到这座宅邸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在他昏睡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

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迟早会到来。

现在他是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了,他已经把手中最重要的情报交给了宋瑾。既然他相信他,就应该给他足够的信任。

身体还是很虚弱,他毫无胃口,只想休息,而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在宁静的夜晚,这声音显得如此清晰。

“是谁?”宋幽出声问。

……

……

一夜无话。

在蒙蒙细雨中,最后的夜晚过去了。

东方渐渐露出晨曦,雨势终于渐停。

在清澈的薄雾中,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水色浸润过,一滴露水随着翠绿的叶片落下,融进湿润的泥土里,杳无踪迹。

天气预报说下午又会有暴雨,趁着上午雨停的时候,苏暮夜和宋瑾他们又出去了。

兰溪坐在游戏室的屋檐下,看着窗外雨后的清新景色。

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蒂。

他拿起自己的角色卡片,再次仔细地看了一遍。他的神经微微绷紧,这是山雨欲来之前极度的清醒和戒备。

快了,一切就快结束了。

谢司的游戏终于宣告尾声。

而他,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次角色任务。

其实,此时他已经知道了凶手的身份,角色卡片告诉了他想要知道的所有信息。但这只是游戏结局的一部分,剩下的关键依然掌握在森林里的那些人手中。

他要做的,是把他能做的事情结束掉。

他静静地看着头顶上天色渐亮,隐藏在云层后的阳光逐渐变化。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掐灭烟头,下楼离开宅邸。

最后的游戏,开始了。

……

下午一点整。

宋瑾在森林里慢慢踱着步,在他手里握着属于他的角色卡片。

此时,这张卡片正在履行他的最后一次义务。

他所在的地方距离焚化炉很近,但他尽量说服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个方向。周围树叶茂密,为他掩盖住了那个可怕的现场,不至于分散他的注意力。

过一会儿,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树叶被轻踩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是怕惊扰到这片宁静的世界。

他回过头,看见苏暮夜正从后面缓缓走来。

其实他们已经忙碌了一整个上午,一直都在一起。但进行最后一场游戏的时候,他们特意在不同时间来到现场,这也是游戏的要求。

宋瑾所扮演的角色,需要在下午一点钟准时到达这个位置;而就在数分钟以后,苏暮夜所扮演的角色也来到了这里,他们在这片无人的森林里相遇了。

两人相对无言。

有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在这种特殊时间,特殊地点的相遇,其中隐含的信息非常清楚。他们不可能因为是纯粹的巧合,而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偶然碰上,——他们是特意来到这里见面的。

当时被卷入凶杀案的当事人已经知道,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于是他们的其中两人,约在了这里秘密会面。

“关于案件,你有什么想法?”苏暮夜问宋瑾。

他们已经不需要任何开场白了。

“我对于凶手的身份有点想法,”宋瑾说,“因为我知道你会从哪个方向来,所以回头看到了你。但我所扮演的角色,当时不会凑巧把你到来的时间和方向掌握得这么精确。”

“他并不知道你会从什么地方走来。”

“然后,他就被袭击了。”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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