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道士正是一招落下,顿时天地无光,甚是可怖。但是随着那一道黑色灵气对着徐怀谷席卷而来,也有一名女子的清脆声音响起,于是这血风铃所创造出来的黑雾之间,又有一条黑线出现。
那一条狭长黑线对着道士的黑色灵气飞去,接触到黑色灵气的一瞬间,那一团庞大的黑雾便尽数被这一条黑线破开。
破开黑衣道士的这一招,黑线依旧威势不减,直奔后面操纵血风铃的道士而去。那道士一见这黑线,便如同吓破了胆一般,惊呼一声道:“好厉害的剑气!”
只不过黑色剑气没有停留丝毫,一剑利落划过,那黑衣道士只好以血风铃来抵挡,才堪堪守住这一剑,只不过他那血风铃此时也受损严重。
黑衣道士看着血风铃上面的一道小小裂纹,心惊胆战,同时也心疼地要命,顿时说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无故出手?”
一道冷笑声传来:“无故?我在这鹿城里面,你却要摧毁鹿城,岂不是要杀我,如何算是无故?”
不等黑衣道士有任何反应,又是一条黑线斩来,而且这一剑,更加凌厉果断,是想要道士留下命来。
黑衣道士再次施展手头血风铃,那风铃带着道士身形迅速移动,才避过了这凌厉一剑。他狠狠望了一眼倒地的徐怀谷,愤然对着剑气传来之处说道:“阁下欺人太甚,他日必有报复!”
回应他的,又是一道黑色剑气,道士终于吃不住这剑客的飞剑袭击,借着血风铃的迅捷身法,再次想要脱身。
黑衣道士对于出剑这人已经有了基本的预估,应该是一名初升六境的剑修,刚刚炼化出本命飞剑,所以出剑尚还不是很熟练,才能够被他三番五次抵挡开去。而黑衣道士也是一名六境修士,依然是完全敌不过这剑修,就是因为剑修的那一柄本命飞剑是一把仙兵,而道士手里只有那一个上等法宝层次的血风铃。
法宝与仙兵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上等法宝虽然稀有,但好歹也还有买卖,只要有钱还是能买到。而至于仙兵,就算是最低级的下等仙兵,那也是无价之宝,两者之间的威力差距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黑衣道士嫉妒地看了一眼身后黑色剑气,说道:“阁下只不过是凭着一把仙兵才能胜我,不过却还留不住我!”
道士知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还是速速遁去为上,于是操纵那血风铃到极致,化作一道黑色影子就想要逃走,但是左丘寻都出手了,况且道士手里还有那一件害人至深的血风铃,如何能让他逃走?
又是一剑,道士依旧以血风铃躲避,同时狂笑出声:“杀不掉我的,待得我将血风铃也晋升至仙兵层次,再来与你的飞剑一战,看看究竟孰强孰弱?”
左丘寻冷声说道:“不会有那个机会了!”
道士听了她的这一句话,突然心里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果然如此,左丘寻这一句话刚落下,道士就感觉周身灵力似乎有点不受控制,顿时大惊。
他行走道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诡异场面。按理来说,天地灵气是极难琢磨的一个存在,像这样子一片天地之间的灵气都被震慑的场面,实在有点奇怪。不等道士回过神,他的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白色小剑以及剑气,
顿时化作一条条小溪流一般,在他身边穿梭流动,伺机进攻。
那些飞剑小溪可都是杀力最高的东西,只要稍微碰到东西,便会被凌厉的剑气瞬间搅碎,而那道士显然也察觉到了飞剑溪流里面的重重杀机,不得不正视起来。一道飞剑小溪袭来,他赶紧驾驭血风铃慌乱躲避,于是立马就又有一道飞剑溪流直奔而来,黑衣道士顿时险情突生。
不过黑衣道士也是一个极其果断之人,知晓被困在这奇怪的空间之中,是必死无疑,便也不再心疼得失,赶紧以血风铃催生出最强的一招,强行从周围已经变得稀少的灵气里面抽出大量灵气,凝聚成一个黑红色球,砸向周围空间,而他的身体也因此暴露在飞剑之下,吃了一道飞剑溪流的浇灌,顿时血流如注。
却说黑衣道士受了重伤,却还依旧有心思逃离,他那之前丢出的黑红色灵气球此时也终于炸开,在左丘寻的心湖飞剑神通束缚之中砸出一个口子,然后飞速从口子里面逃离开去。
眼看黑衣道士受了重伤要逃走,左丘寻自是不会允许,御剑上前,厉声斥道:“风铃留下!”
于是又是利落一剑斩去。
道士已经收了重伤,之前那血风铃也使用了许多次,再次催生也是极难,却是再也躲避不开,那剑气飞速划过黑衣道士,刚好斩到道士的手腕,顿时掀起一抹血花,那半只手臂和缠绕在手腕上面的血风铃都被斩下。
黑衣道士此时全身都是鲜血,已经面目全非,还承受了这斩手一剑,钻心疼痛袭来,但他再也顾不上任何事物。相比于那血风铃,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道士凄厉惨叫一声,便化作一道黑影逃走了,而左丘寻看见血风铃已经被留下,也没有再前去追杀,而是赶紧抓住那一截在空中下落的手臂,然后把血风铃摘下。
那一束风铃在左丘寻手里握着,闪着鲜红色的光泽,似乎是因为黑衣道士的鲜血沾染其上而显得更加诡异莫测。
一道黑光闪过,左丘寻脚踩那一柄漆黑凤羽剑眨眼间就回到了徐怀谷身边,然后轻巧跃下。
一袭白衣缓缓落地,徐怀谷看着眼前白衣身影,有点愧疚,说:“我让你失望了。”
左丘寻缓缓摇头,说:“三境搏杀六境,差一丝成功,如果这也能让我失望的话,我要求未免太高了一些。”
徐怀谷依旧是兴致不高,似乎还是有点自责。
那边汉子孔雄与那二境恶鬼的搏杀还在继续,夹杂着汉子大骂以及恶鬼厉嚎的声音传来。左丘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厌烦道:“聒噪。”
手中黑剑轻轻一动,细若发丝的一道剑气催生,从那二境恶鬼的胸前穿过,再从胸后穿出,顿时恶鬼便烟消云散。
汉子孔雄惊讶看着黑色剑气穿过恶鬼,自己的肩膀处的衣裳刚好被剑气划破,恰好没有伤到皮肉,顿时舒了一口气,然后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等到他稍微缓过气来,便在远处匆忙拜了一礼,感激说道:“多谢这位剑仙相救,斩杀厉鬼,孔某人感激不尽!”
左丘寻面色微微不自然,随后一转身,便对汉子孔雄说道:“这才多久不见,以剑仙相称,你是忘了我了?”
孔雄一惊
,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再仔细看去,那一袭白衣身影窈窕,在月色下颇为诱人,不禁想到那个人来。
孔雄不确定问道:“剑仙……可是左丘小姐?”
左丘寻略一笑,嘴角微扬,倒是真心欢喜,配上之前那出剑的风情,确实极有韵味。
但她没打算答话,反倒是徐怀谷抢先说道:“今日白天里就和你说过了,左丘寻可是一名六境剑修。你当时还怎么说来着?说我骗你,对吧,这会儿怎么样?”
孔雄这会儿苦了脸,赶紧对着白衣身影道歉说:“这……这我也不知道剑仙你就在我身边,你也知道,我就一小修士,没那眼力见,若是这两天冒犯了剑仙,剑仙大人一定要多多包涵。”
左丘寻忍不住笑道:“杀鬼你不怕死,此时却向我道歉,是怕死了?”
孔雄一听左丘寻笑了起来,又说出这般模棱两可的话语,顿时摸不着头脑,更有些惶恐,不知如何回答。
徐怀谷哈哈大笑,提醒他说:“别担心,左丘寻若是真草菅人命,那你出房间那天,凭你身上那股熏人的臭气,她就把你杀了。”
孔雄琢磨着问道:“那你这意思,左丘剑仙不会杀我?”
左丘寻摇头,收起了那漆黑凤羽剑,半笑着说道:“杀你作甚,我只求江湖上你这般修士再多些,如今遇上一个,如何杀得?”
孔雄郑重点了两下脑袋,却不知如何动作。在这样一位他生平仅见的大修士以及美貌女子脸皮底下,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正在惶恐不知如何作为,就看见徐怀谷给他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叫他过来。
孔雄赶紧收了刀,小步跑了过来,走到徐怀谷身边,疑惑看着他。
徐怀谷试探着看向左丘寻,她便看向远方,说道:“今日之事就此结束,那女鬼和黑衣道士都跑远了,短时间不敢再回来了。”
徐怀谷问她说:“女鬼虽然酿成大错,但是起码还是情有可原,而那道士最后施展血风铃那一击,穷凶恶极,若是出手,大半座鹿城可就没了啊,如此罪行,今日为何不斩杀了他?”
左丘寻回答说:“我不杀他,自然有理由。之前说过了,黎川山离这里很近,恰逢两处都闹鬼,必有联系。我断他一臂,又留下这一只血风铃,黑衣道士必然不甘心,会卷土重来的。而那时,黎川山的鬼物想必也会牵扯其中,我们顺藤摸瓜,便可以追查下去。”
徐怀谷仔细一思索,确实觉得很有道理,便答应了左丘寻。
这些话语,自然都是瞒着孔雄说的,是徐怀谷和左丘寻在心湖传音所为,为的就是不让孔雄知道黎川山一事,免得他牵涉其中。毕竟那黎川山的鬼物,可不是鹿城里面这一只四境鬼物而已,鬼王至少有六境,七境也有可能,再加上那黑衣道士,实力已是极高,小鬼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孔雄牵扯进去,几乎没有活路。
一番言语过后,天边红霞都似要喷薄而出,四处鸡鸣也已经纷纷起来,整座鹿城即将从夜晚的沉睡里面醒来。
红日将生,驱散了夜晚的寒冷,将鹿城头顶上围绕的乌云尽数散开。
左丘寻心生感慨,便说道:“好一个霞日生来,魑魅鬼物皆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