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依旧愁眉紧锁,恍若未闻。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放下卷轴,抬头看向众人,虽是问话,声音却带着些许坚定:“这几个人,怎么都去过集市?”
秦笛道:“我起先也怀疑过这点,但是待询问了好些这城镇里的百姓后,他们都说,平日里进出集市的人过百,就连他们自己平时买菜置办东西多数时候都去集市。”
花晚照摸摸下巴,问道:“那有没有去查查他们在集市里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
这问题问的荒唐,集市人流不息、嘈杂纷乱,如何问的过来?
秦笛正要摇头否定,不料弄影像是被忽然点醒一般,脆生生的打断。
“那卖花女成日里都在集市穿梭,集市虽然人员嘈杂,但倘若花些时间去熟悉将会是非常好的接头地点。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暗示,懂的人自然懂,而平常的百姓看来,却是绝不会在意的。”
是了,何其相似的场景,她当初之所以选择待在青楼,不也存了这里人流杂乱方便办事的因素在里头么?
一番话瞬间点亮了王勃的双眼,他直直看向弄影:“怪不得我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说着,目光又扫向一旁的花晚照:“李朗和伙计一同去采购,自然也是可以四处走动,他本就不用刻意回避,只稍带伙计去约定的地点选菜品自可以乘伙计忙碌的时候留下些什么。”
闻言,花晚照面露喜色的,冲秦笛道:“我们明天可以去集市走走!”
看看众人,秦笛颔首,表示同意。只是,倘若这些推断都正确的话,那凶手又是怎么在同一天做到让他们均意外死亡的呢?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收拾好桌上的画卷,原本冷冽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这一切都太被动了!
感觉就像被什么无形掌控着,一步步不由自主的向既定的方向前行。
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又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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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
水汽弥漫的屋子里,传来隐约的流水声。
美人出浴,乌亮的长发紧致地贴在雪白的背脊上,有温水沿着曲线流淌下来。披巾穿衣,弄影赤足踏在面前毛绒的地毯上,滴水濡湿了衣襟,深深浅浅的样子,仿佛在胸前、腰际绣上了大团大团的花锦。
缓步绕过素雅的屏风,随意地抬手,烛火寂灭。
脚步并未因突然消失的光亮而有所迟钝,仿佛那双娇媚的双眼早已习惯了黑暗。
行至窗前,纤纤素手伸出,清冷的月光瞬间淌入屋中。光辉冰冷,照的人也有些冷,她却毫不在意。
梳妆台斜对着窗,月光照不到银亮的镜面,照不到她的眼睛。完美的侧脸被没有温度的勾勒,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人,那神情,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透过自己而存在的另一个人。
乌发披肩未束,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淌水,渗入胸襟,消失不见。
冰凉,无声。
像极了中匕的那个夜晚,身上也是这般濡湿,下意识地覆上伤口的位置,没有人知道短短几天,曾经的伤口已然愈合。钝痛从心底蔓延开,直到手臂。几乎是忍不住地死死握住左臂,皮肤下面传来的心跳感令她憎恶,令她烦躁,甚至令她想生生撕裂自己的手臂。
血腥味从喉头溢出,毫不犹豫地从梳妆盒的暗格里取出一只小药瓶,吞下一颗药丸。
药丸带着奇异的馨香,入口即化,朱唇血染,钝痛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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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有目标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勤奋些,第二天众人早早用了早饭,依照昨日的计划去了集市。
倒是秦笛说要去办点私事,还要去趟知县府,嘱咐大家先行。
无关自己的死亡,影响力毕竟有限。短短七日不到,街上又回复了往日的生机。
集市口,众人驻足。
花晚照目瞪口呆:“我说,这地方也太大了吧!”
王勃咳嗽几声,显然他事先也没预料到这里的集市会这样大。
原以为只是买卖蔬菜鲜果肉品的地方,料定再如何纷杂也不过如此。哪里知道这集市统共含纳数条街巷,就是光步行也要花上好半天,更别提细细盘查!
躲过从后头撞上的一人,弄影不自然地侧身,抚弄一下额前的碎发,美人显然不习惯立足在拥挤的人群中。
王勃抿了抿唇,抬脚就往前走,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想法。
既然来了,哪里有空手归的道理。
花晚照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这大海捞针的,找毛线啊?
兜兜转转大半天过去了,依旧一丝头绪都没有。
众人难免有些心灰意冷,不约而同地停在一处摊位前。
摊主是位卖茅草编织的老奶奶。王勃事先有调查过,这老人家正是张武的邻居,老人家出来营生不易,原先每天都是张武帮忙一同摆摊收摊的。
事发当天也是如此。
看着一群衣着不凡的公子小姐们停在自己摊位面前,老人家以为遇上大雇主,别提心中多高兴,连忙招呼:“几位公子小姐,这都是我们自家编的小饰品,虽说上不了啥台面,但是买给小公子小小姐玩玩还是可以的。”
说完还挑出几个介绍起来。
带惯了高档的珠宝首饰,瞧着这些草编物什也觉得好玩,弄影上前,随手拾起一只草马:“老人家这饰品做的精致,这马瞧着果然跟活的一样。”
看到眼前这位美丽温婉的姑娘夸赞自家的手艺,老人家顿时眉开眼笑:“小姐喜欢可以试试,这小马还可以动的。”说着,接过草马扯扯它的腿,果然,草马的前腿和后腿协调的运动起来。
这会子花晚照也来了兴趣,拉拉王勃的袖子,故意指着那马道:“王大哥,你瞧那马和爹爹养的那匹有点像呢?”
王勃会意,笑着问老人家:“既然小妹和弄影姑娘都喜欢,不知老人家这马怎么卖呢?”
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定银子放在老人家收银子的布袋上。
一个草马哪里要这么多钱?老人家慌地推回:“要不得,要不得!公子快些收了回去,几钱的东西罢了。”
又将另一个草兔子递到花晚照手上,似有感叹:“老婆子我瞧着这位小姐长得还有点像邻家那小子家中的小女,所以喜欢的紧。小姐公子们要是喜欢还可以顺便再挑个别的,这个兔子算是老婆子送几位的!”
弄影和王勃快速对视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