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午餐的妇人在周围同胞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踏上登往二楼的阶梯。妇人战战兢兢的举起手,僵硬的敲敲门板,强作镇定对着里面的人道∶“犹安先生,我是旅馆的服务生,给您送午餐来了。”
“辛苦你了。”
开门的是法恩,他的身上披着褐色斗篷,护身用的皮甲和锁子甲也已穿戴整齐。来送餐点的妇女愣了一会,忍不住开口问∶“三位要离开了吗?”
“是的,我的雇主想在明早之前到达目的地,现在不出发会来不及的。”法恩亲切有礼的态度缓和了妇女的情绪。他低头看着承着食物的餐盘,以带着歉意的笑容请求∶“抱歉,可否请你帮我们打包午餐和晚餐的食物呢?”
“这个没问题。”
妇女端着午餐往回走,脸上的表情也比上楼时轻松不少。法恩关上门转身走向房中央的床铺,坐在上面的夏利已经将行李收的差不多了,受伤的右大腿多缠了好几层绷带做为防护措施,也为夏利漆黑的装扮添上几白环。
“你确定要现在走吗?”法恩对雇主的急进不表认同,双手抱胸的劝道∶“一旦我们开始前进,子夜就会认为你已经休息够了而展开攻击,这可不是好事啊!”
夏利抬头看法恩,他的眼睛依然停留在床上的衣物、武器上,以平静的声音回答保镳的问题∶“这间旅店不,是这个绿洲的人现在全都紧张的要命。人在情绪紧绷时很容易作出错误的决定,比如说雇杀手把我们宰掉,或是直接把脑筋动到子夜身上。”
法恩赞同的点点头,不过即便如此,他仍不放弃让夏利多休息的可能。高大战士沉默的思考着要如何说服雇主,而就在此时,被法恩轻轻带上的门被人大力甩开。汗水爬满了马西路洲长圆圆的白脸,短肥的四肢慌张的对着夏利乱比,扩张到极限的嘴因为害怕和紧张而发不出声音。
夏利望着僵硬到无法发声的州长,转头继续收拾行李道∶“我并不是被你们赶走,而是自己决定离开的,这点我回在踏出绿洲前大声的告诉那个变态。”
“但、但是他会听吗?”
洲长不放心的摸着头问。夏利停下收拾的动作,仰头看着天花板。他白皙的脸上挂着因为花了一夜寻找解决方案而产生的疲惫,以平板的声音回答∶“那家伙虽然是个变态,但应该还不至于会破会自己设下的规矩。”
“再不行的话我就以死要胁。”
夏利若无其事的丢出的一句话让房内的三人同时呆住。小落的紫眼有如椎子般刺向洲长,小身躯迅速的移动到夏利旁边;法恩在脱离呆滞状态后,默默地抽出背后的大剑检查,轻轻摇头的样子活像是头痛的老父亲;最惨的是被小落瞪视的洲长,原本就满头大汗的他一下子由热转冷,手足无措的在门口站了一会,最后终于受不了的夺门而出。
法恩目送着洲长的背影,健壮的身躯转向床上的雇主,忧心的问∶“夏利,你刚是认真的吗?”
夏利将最后一颗炸弹丢到行李袋中,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开玩笑的。”
“子夜,我先声明,绿洲的人没有赶我们,”
绿洲的群众躲藏在自己的屋子内,大人将好奇的孩子拉回房内,但自己却忍不住频频从门缝、窗缝中向外窥视。
隐藏在房舍中的眼睛不断的注视着街道上前进的旅人。夏利坐在机车上,身上黑斗篷和雪白闪亮的椭圆机体形成强烈对比,也让坐在他前面的白衣孩童像极被恶魔挟持的天使。
骑在风沙兽背上的法恩第三度低头,看着机车后座的行李道∶“移一些东西过来吧,别太逞强。”
“把行李集中在一人身上,走散时会很头痛的。”
夏利拉下额头上的护目镜,银色机车在主人纯熟的操作技巧下,瞬间加速到时速笔直的冲向黄色沙漠。被封杀回话机会的法恩无奈的摇摇头,双腿往风沙兽的两侧一夹,高壮的驼兽立刻以不亚于机械的高速追上前方的机车。
为了方便法恩跟上,夏利稍稍放慢了速度,待风沙兽跟上后再调回原来的速度。轻细的黄沙被风沙兽强而有力的四肢掀起,沙尘顺着一机一兽前进,在无边的沙漠中画出一条线。
“小落,把安全带系好。”
夏利轻轻的拍了一下小落的肩膀提醒,小孩童伸手拉出座位前的黑色带子系在腰上。紧紧跟在夏利侧面的法恩转动着蓝眼扫视左右,低沉谨慎的问∶“你觉得子夜会挑什么时候下手?晚上还是正午?不管哪个都不是让人多愉快的时间。”
“如果想消弱敌人体力的话,的确会选这两个时段,但我不认为子夜会想和弱者交手。”夏利护目镜中的眼映着地平线。在无法确定敌人出现地点的情况下,他选择不移动双眼寻找子夜的身影,金眸仅注视前进的道路。
“好战份子吗”法恩拉了一下缰绳减慢速度,移动倒夏利的后面。黑色的雾气从他的身体冒出,穿着俭朴的战士再度被坚硬华美的铠甲包覆。优雅的覆甲骑士配上狂野的风沙兽,两者的特质因为彼此的反差而更加明显。
“来了!刃风加强。”
黑色的小点从远方仙人掌的影子中冒出,渐渐拉长的黑色物化为华美的贵公子,挂着笑容的惨白脸庞在沙漠中的烈阳中相当的突兀。
夏利突然将机车以机近摔倒的角度倾向侧面。尖锐的黑椎掠过机车底部,椎身转了个弯再次袭向车底,夏利迅速的举起法杖劈断黑椎,被削断的椎体立刻被机车甩的远远的。
“喝!”
法恩边吼边举起手中大剑,被黑色的魔力波动包围的剑刃劈向远方的子夜,从剑上宣而出的风暴将沙漠劈出深深的凹陷。暗色长刀冲向子夜,贵公子伸出手,张开五指对着呼啸而来的黑刃,半透明的长刀在即将刺入掌心的前一刻瓦解。
支配真理与成长的孟尔神,请倾听吾之声,赋予吾镇压一切的大地怒吼,压迫、制约、覆盖、坚固,使吾之敌失去一切行动之力!"
“地制封印!”
在法恩的攻击消失后,子夜四周的沙漠突然扬起巨浪,扑向位于中心的微笑魔族。砂石在将人完全掩埋后由黄转褐,一轮浮起的咒文包围着压制子夜的沙丘,清晰的文字和深色沙土充分的展示着施法者的实力。
夏利将机车骑到沙丘前下车。凸起的沙地没有震动的迹象,夏利审慎的绕了封印一圈,转头对着跟上来的法恩道∶“可以请你上一层魔封咒吗?”
“没问题。不过他似乎不只再生能力强,魔力也在水准之上啊。”法恩跳下风沙兽,蹲下身将手贴上封印的边缘,清晰而缓慢的颂咒∶“以吾之名为咒,封印汝力之造作,直到吾!?”
黑色的细线突然从褐色的沙子中窜出,紧紧的绕上法恩的脖子。被魔甲保护的颈部虽不至于立刻断裂或窒息,但坚固的胄甲却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法恩的身体也渐渐的被拉往沙地。
“法恩,想办法拉长线!”
法恩用力的拉起身体,夏利拔出随身的雷射刀,将输出功率开到最大。由蓝转白的刀刃与黑线展开拉锯,针一般细的长线不但坚硬且有弹性,使夏利迟迟无法切断。黑发青年懊恼的皱了下眉,假如他猜的没错,子夜八成是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一点之上作重点突破,和先前的大范围攻击正好相反。
在察觉到夏利的意图后,褐色封印中再度窜出数条细线捆上法恩的四肢。夏利的金眸犹豫的望向法恩,高大战士立刻明白对方的顾虑,头盔下的脸露出微笑着道∶“不用顾虑我,更何况到目前为止,你受的伤是我的好几倍。”
“尽力拉长线。”
法恩挺起黑色的身躯,细线也因此被拉出封印数寸。夏利将法杖伸入交错的线中,心中也同时浮起咒文。
“沙风加强!”
黄沙被强风刮起,转黑的沙子依着风缠绕着法杖,拉扯着抓住法恩的线。黑线因承受不住风的力道而摇晃,再加上锐利黑沙的磨蚀,细线开始一根根断裂弹开。而在所有线段都崩坏的瞬间,法恩恢复行动能力的双手迅速的一把抓住飘在半空中的丝线,对着手中黑线注入魔力。
“以吾之名为咒,封印汝力之造作,直到吾或超越吾之人解开此咒。”
黑色的细线挣扎了几下,软绵绵的垂下。
“真难缠”法恩将手中的细线丢回封印中。一丝丝鲜血从被子夜割破的甲片中渗出,让人不经为黑线的锐利感到惊愕。
法恩挺直的身躯突然跪下,苍白的脸也同时扭曲,痛苦的咬紧牙关。
“跑进身体里了?”
“看来是,不过只有一部份。”
“想办法把那个家伙逼出来。吸我的法力。”
夏利抓住法恩被盔甲覆盖的肩膀。被敌人入侵的战士起出对雇主的命令还有些顾虑,但在被夏利的金眸瞪了一眼后,他也只好照办。
法恩以自身的魔力加上夏利供给的法力,奋力的驱逐血液中的异物。原本渗血的伤口渐渐挤出黑色浓汁,黑液一滴滴的落在微红的黄沙上,法恩脸部的表情也一点一滴的舒缓。
“真是个碍事啊大哥,害我浪费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带笑的声音和冰冷的温度同时攀上专注于催力的两人。完好无缺的子夜站在夏利和法恩的背后,手掌搁在他们的肩膀上,黑丝绒手套摩擦着斗篷立领和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