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躲在柜台后的幸存祭司恼怒的抓着法杖。他从新凝聚精神,在心中酝酿对还柔女神的崇敬,微启的口正要念出咒文时,他的左肩突然靠上了一个冰冷的重物。
“哎呀!有漏网之鱼呢~看来我还学的不够。”
子夜将头靠在祭司黄色的肩膀上,全身僵硬的男祭司还来不及呼救,脖子就被漆黑发丝绞断。从断口喷出的血让子夜整个人罩上一层红雾,鲜艳的色块短暂的占据惨白肌肤,接着便像被布吸干般逝去,再度恢复骇人的肤色。当然,黏附在黑发上的血也一并消失。
“衣服”子夜瞧了被血浸湿的高级套装一眼,黑色布料虽没变色,单湿润感和腥味却足以引起正常人的反胃。
“算了!”
子夜毫不在乎的拍拍滴血的衣摆,从柜台后站起来。旅馆一楼中的战斗已经渐渐分出了胜负,骑士团中规中矩的攻击方式对上拥有高超战斗本能的香奈可可说是极端不利。持剑的骑士虽靠平日的训练,在脑中拼命预测敌人的攻击,但理当"直挥的红杖每每在紧要关头转向左右,女子修长的身躯也准确无误的殴、踢向接近的男人,整个骑士团的攻击步调也因此被搅的一团乱。
当两名骑士团员奋力的以剑身压着红矛时,一柄长剑趁隙刺向香奈可的脸。无法移动武器的香奈可随手抄起身边的矮凳,银白剑锋虽穿了木头椅,但也因此陷入拔不出来也前进不了的尴尬处境,手中武器也在香奈可的强扯下被夺去。
“椅、椅子!?”
被夺走武器的男人大叫,香奈可在用椅子痛击对方的腹部后不削的道∶“吵死了!打架时谁管这么多。”
用无定之矛横挡敌人的香奈可忽然将武器伸直,维持着下压姿势的男人顿时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香奈可侧身躲过下削的利刃,几撮红发随着剑身划过而落下,当男人的身体与她相错时,立起的长杖再次摆平,香奈可的腰往左右各扭了一次,让跌倒的男人在撞上同伴之余,两人的腰上也被捕上一棍。
“需要我出手吗?”站在柜台后的子夜对着香奈可招招手,他的提议听起来相当多余,尤其是当一楼站着的人只剩香奈可和小落时。
“一点也不需要,我不用杀人就能让他们安静。”
“但他们好像骨折痛的不得了啊。”
香奈可瞪了子夜一眼。她将武器靠到戒指上,宝石戒指没有如往常般绽放光芒,赤红长杖静静的贴着镶着矿石的金属物,没有任何改变。
“咦?”香奈可敲敲红宝石戒指,金属环上的美丽石头却仍不为所动。
“供应源出问题了吗?”
子夜单手撑着桌面翻过柜台。闻到浓烈腥味的香奈可本能的想避开,但一想到夏利送的戒指突然出问题,她也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似乎"具备相关知识的人走过来。
子夜弯腰看看戒指,他脱下手套,苍白的食指指尖对着红宝石问∶“我要摸了喔!”
“要摸就快点。”
“哎呀~好恐怖的脸。”子夜将指腹放到红宝石切面上,纸一般白洁的嘴微微勾起,露出颇感兴趣的表情∶“供应源的力量没有传过来不,是传过来却太过混乱而无法运作。”
“等等!你说的供应源是什么?指夏利吧?太过混乱是什么意思?”
香奈可口中的名字让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孩童神色乍变,娇小玲珑的身体无声无息的靠向大人,紫色大眼中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波动。
“什么意思啊我想想,提米尔上课时是怎么说的?”子夜用手指轻弹着背后的华丽刀柄,在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后才开口道∶“收纳戒指作为一魔法物品,故在维持其效力上除内坎法阵外,尚须身为法力供应者之供应源。提米尔是这么说的,你的供应源应该。”
“好难懂”香奈可皱着眉问∶“总之就是和夏利有关对吧?那混乱是什么意思?”
“戒指中的气很混乱,乱的像要炸开一样。”
在子夜说完话时,旅馆的门窗缝细突然冒出金光。香奈可本能的将小落拉到背后,鲜红的无定之矛挡在她和光线之间。下一刻,浓浓的血腥味覆盖了两人。
在距离旅馆一小段距离的翠绿山丘上,穿着白底金绣窄衣的金发男人忧心的看着被削去一半的建物。站在男人前方的金袍女子缓慢的抚摸冒烟的七芒太阳杖,一条绣着金字的白布蒙住了她的眼。女子转身伸出手,带着书卷气的男人握住白皙手掌,一面引导对方前进一面关切的问∶“没伤到我们的人吧?”
女子掂起脚尖,淡红色的唇轻触男人的脸颊,她以干涩的声音道∶“旅馆中的骑士团成员都倒在地板上,不会被光束扫到。你太紧张了,魄曦。”
“听到那种慌乱至极的求救声,我能不紧张吗?我要过去确认。灰雨晨,你留在这里等我。”
白阳骑士团长──魄曦跃上马背,以白绳束起的整齐金发因为座骑的起步而在晃动。在魄曦驱使爱马前奔前,灰雨晨以手中法杖挡住了马匹的去路,目不可视的暗黄发女子抬头对长官露出浅浅微笑∶“那种擅自行动的他团成员,用不着太在意。”
“灰雨晨”魄曦困扰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副官,在能力、操守和判断上,灰雨晨都是无懈可击的优秀祭司,但就是对人太过冷漠了些。
“烈阳骑士团和我们的分别只有团名。所有仰日人都沐浴在还柔女神的爱之光中,我们是一家人。”
魄曦的话换来灰雨晨轻蔑的冷笑,白阳骑士团团长端正的五官也染上了更加头痛的色彩。蒙眼的女祭司立起法杖,举起手拍拍上司黑色的骏马,以蕴含着怀念和感谢的声音道∶“要不是魄曦,我和跃月一辈子都不可能住在仰日的核心之都,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下层生物奴役终生呢!”
“你是很优秀的人才,跃月也是一匹很优秀的马,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被埋没的的。”
魄曦双脚一夹,黑马立刻载着主人奔向前方。留在原地的灰雨晨将手伸到脑后,将眼罩的绳结解开,白面罩下是一双闪亮的黑眼,同时也是对还柔人而言罕见的瞳色。
“烦人的封印,这种无力的布条到底能封住什么?”
灰雨晨将封印布丢到草地上。在她的眼中,任何遮蔽都是无用之物,遥远的距离也在一瞬间拉近。女祭司的双目锁在远去的骑士身上,骑士随风飘动的发丝清楚的像低头可见的小花一般。
黑色骏马在一阵急驰后,优雅稳定的在破碎旅馆前倏然停下。魄曦从金色的马鞍上滑下,健壮的黑马不安的用头顶顶主人的肩膀。可惜将全副精力都放在旅馆中的魄曦并没有注意到座骑的异状,他仅是如往常般以指顺顺闪亮的黑鬃,拔出配剑走入旅馆。
被光束削去二、三楼全部,和一楼上半部的建物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魄曦避开木板碎片前进,他小心的留意每个微微颤动的木片、碎物,一旦发现底下有埋人的迹象,便立刻用剑鞘拨开碎木头、破玻璃,将卧倒其中的昏迷男子扶起。
“痛!”
“骨折了?”
满脸刮痕男人痛苦的点头,魄曦轻轻的用手触摸破碎皮甲下的淤血肌肉,男人的脸也同时不受控制的抽动。魄曦面带歉意的望了对方一眼,将手掌平贴在骨折处,低声唱颂∶“以还柔女神之泽,赏赐予吾抚慰创痛之华,将一切苦楚在您之光辉下皆化作虚无。”
温柔的光晕包覆着伤躯,魄曦小心的将男人移动到较平坦的地方,接着立刻开始寻找下一个被压在残破旅馆下的骑士团成员。而就在魄曦扶起第七个人时,他的背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他一面进行医治一面回头望,以张狂烈日为徽的骑士们正从山丘那方狂奔而至。
“发生什么事了?魄曦!”骑在最前头的中年人一下马便使用命令语气,方正的脸连看也不看默默站在废墟堆中照顾己方团员的同僚,深蓝色的眼珠嫌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部下。
“伟曦叔父。”魄曦微微湾下腰,恭敬的跟在叔叔壮硕的身躯后边走边说∶“似乎是想提早捕获敌人,但却被狠很的反击了。”
“擅自行动!”伟曦大步走向靠坐在断墙上的属下,他回头看了魄曦一眼,继续瞪着紧张不已的属下道∶“魄曦,我会负责教训这几个家伙,你和你的人先回去休息。”
“侄儿告退。”
魄曦回身走向破门外的跃月,黑马不自在的在一群白马中踱步,一见到主人归来便高兴的靠向前,微微蹲低身体让魄曦上马。
魄曦拍拍马颈,正要踩着马镫翻上鞍时,他修长的身体突然停顿了一下,与天空同色的眼疑惑的看着脚下的影子。
“你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