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族拉近距离时,虹电本能的感到一阵颤栗。他以双手推开子夜,慎重的回答∶“我的身体只告诉我你是危险人物。”
“电电好冷淡。啊。夏利和香奈可还没吵完。”
子夜无聊侧耳偷听隔壁桌对话∶夏利你对自己的魅力好歹有点自觉好吗,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也是夏利可爱的地方;我哪里没自觉了?我哪次工作没善用自己的魅力了。这么说也没错,但方向好像不一样。
轻缓的敲地声侵入子夜的听觉,他将目光放到走道上。艾蜜丝一个人站在入口处,紧张不安的搓揉双手,翠绿眼眸里充满犹豫和觉悟两种矛盾情绪。
在艾蜜丝走近众人前,虹电便先一步挡在骑士与少妇之间,严肃面容清楚告诫对方莫再向前一步。娇弱女子因此被吓的后退,但一思及自己的使命,她仍咬紧牙关继续走向车厢中段的人。
“敌人。”
一回想起昨夜监护人的表情,孩童惹人怜爱的脸上立即升起敌意,他从椅子上爬下来,正要加入虹电阻挡的行列时,却被子夜出手按住。小落以眼神严厉责问黑色贵公子,魔族伯爵不在乎的耸耸肩膀,虚假的微笑回答∶“不可以这么凶喔,会吓到夫人的。”
“德里斯先生。”
艾蜜丝感激的轻唤惨白伯爵,子夜基于礼节点头回应。这个动作看在寻常人眼中是友善,但对熟知他的人而言,这不过是弟弟填鸭教育下的产物。
“小落、虹电,先退回去吧。”
既然当事人都允许了,白龙和孩童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原位。夏利起身离开座位,礼貌的向艾蜜丝道∶“晚安,艾蜜丝阿姨。”
“晚安,夏利。”
艾蜜丝的笑容十分僵硬,肩膀也因为不安而缩起。夏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叔叔那方面有什么变化吗?他一面维持装出来的疑惑,一面暗自思索可能理由∶终于要行动了?还是因为得到某个消息而改变态度?如果是前者,在当初见面时自己就该有感觉;若是后者。
在小落、虹电以及后来加入的香奈可眼神压迫下,艾蜜丝费了一番功夫才鼓起勇气,慢慢接近夏利道∶“赫尔克希望你过去一趟。”
“叔叔找我?我马上过去。”夏利了解的点点头,越过艾蜜丝朝一等车厢走去。在黑发青年离座,随手将腰包带走,注意到这点的香奈可顿时握紧拳头,投向少妇的眼神也从单纯厌恶转成警戒。
“夏利!”
小落抓住监护人的袖子,摇晃紫发反对对方赴约。夏利蹲下身摸摸孩子柔软的长发,微笑安抚道∶“我会小心。乖乖待着喔。”
孩童不满的皱皱眉,用力的抱住夏利的手臂一下,接着不甘心的松手放人。
在夏利离去后,交谊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更冷冽。香奈可拉着虹电退到车厢尾,一人一龙虽然极力表现低调,不过只要有眼睛的都看的出他们在密谋;孩童紫眼在监护人消失后,更加专注的锁着艾蜜丝;唯一比较"友善的是魔族,甜美笑容挂在上过粉的白脸上,充分掩盖真正意图。
“德里斯先生,你现在有空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艾蜜丝问。看似保守的少妇竟然邀请陌生男人?虹电和香奈可因此惊讶的看向子夜,黑色贵公子无视同伴惊讶,优雅的单膝跪地,捧起白皙纤指亲吻道∶“当然,仅供夫人差遣。”
子夜的话使白衣少妇松一口气,迫不及待的跟着魔族伯爵离开车厢。
小落面无表情的盯着墨绿门扉,坐上香奈可的位置抓起啤酒杯猛灌,一股可怕灼热的气息弥漫在他四周。
香奈可和虹电对看一眼,后者摇摇头反对骑士提议。女军官无奈的弯腰靠近孩童肩膀,轻声告知∶“小落,我和电电出去一下。你一个人在这边没问题吧?”
小落放下酒杯,眼神冰冷的扫向香奈可,继续抓着杯子火大吞酒。
在夏利记忆里,赫尔克叔叔只有到过文州一次,那是在自己刚带上封印,也是头一次见到薄仙人时。
画有飘逸仙人的绿门因为争吵而晃动,尖锐话语频频穿过木板射出。小夏利因为害怕而缩在诺奇亚怀中,淡金眼瞳惊恐的投向声音源,害怕的连耀眼金丝都开始颤抖。
“都是你!在你出现前,诺奇亚从来没这样过!逃家、收养来路不明的孩子,都是你的错!”
在说我!
虽然才刚开始学语言",他还是本能的理解对方针对的东西。孩子瘦弱的四肢仅攀养母,双眼更是惊恐的瞪大。
“没事的,小渲会处理的。”
诺奇亚抚摸着小夏利的背,以温暖的平静稳住孩子的心。
话说回来,为什么养母老是叫养父小渲"?父亲的名字里并没有渲字啊?
“夏利。”
苍老声音将夏利撞回现实。他茫然的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是典雅舒适的风车头等厢,不是环绕檀香、鲜艳壁画的文州。
“抱歉,我让你等太久了。”
赫尔克为自己的迟到道歉,虽然他的用字依旧平和,夏利却精准的捕捉到其中的冰冷。情况果然有变化。黑发青年端正坐姿,悄悄身手握住藏在外套里的法杖。
赫尔克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以至于忽略了夏利的动作。中年巫师垂头注视暗虹矮桌,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七前年你为什么要离开巫师城?”
实话还是谎话?夏利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否则绝对会引起赫尔克的疑心,而在快速思考后,他决定说保留部分事实的实话∶“诺奇亚老师要我到外面磨练。”
“真的?”
赫尔克不信任的反问。看来巫师城是拿他离开的原因作文章,而且绝对做了扭曲。是针对什么方向扭曲?能让叔叔如此激动的人只有一个──养母,敌人一定也是以此做文章。
夏利,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都要住稳。黑发青年暗自告诫自己,以严肃的口吻道∶“是的。详细原因我不清楚,老师不肯告诉我,这七年来我和巫师城也没有联络。”
赫尔克露出相当失望的表情。夏利一眼看出对方希望的是自己坦白,但不知道的事要如何言明?黑发青年按兵不动,等待叔叔主动透露。
“我不喜欢绕圈子,就直接问吧。”赫尔克勉强撑起颓丧的肩膀,目光颤抖的直视问∶“你不是和泼墨行会的人合作,盗走巫师城资料后逃走吗?”
“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夏利的吼声中七分是真情,三分是演技。他像个愤怒的小伙子,拍桌站起激动的回应∶“更何况我只是巫师学徒,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有偷取价值的资料!”
“所以你利用了诺奇亚的信任,并且因此使诺奇亚受到处罚。”
赫尔克已心痛无比的口气下定论。夏利难以置信的看着中年男人,一丝犹豫闪过他脑中,要说出来吗?要亲口告诉叔叔养母死亡的真相吗?一股烈火在黑发青年身体里燃烧,现在不是拖时间的时候,安静太久只会令怀疑加深。他强迫自己忽略心中剧痛,面无表情的问∶“叔叔的知道真理之神所谓的惩罚"是什么吗?”
“诺奇亚被真理之神大人取代了。你想对我控诉神的残忍,借此动摇我吗?”
赫尔克出乎意料的了解情况。夏利顿时愣在原地,他没料到孟尔那方会如此坦白,虽然其中也有相当的扭曲。
“既然都知道了,叔叔还愿意站在真理。孟尔那边?我没有偷取任何资料,也决不会用母亲换自己的命!”
夏利握着衣服中的法杖,三节杖无声弹开。就理而言,他无法证明没做过的事;就情而言,他不认为叔叔会背弃主神相信自己。如果能不起冲突的离开最好,但必要时也不能手软。
我果然是伪君子。
黑发青年将手伸入腰包中,夹起球型炸弹与小刀,将全副神经转到冰冷的战术计算上。
“到头来,你还是受那个文州男人影响。不能让你到巫师城。”
赫尔克终于完全脱下亲情的面具,他将手探入口袋中,五指紧紧握住蓝色晶珠。
水气?
夏利脑中猛然闪出此地缺乏的的元素名,而彷佛要呼应他的本能似的,强大的水波清楚映入金色眼眸中。
而几乎在同一刻,黑发青年听见了由头顶发出的尖锐呼啸。
随着夕阳隐没,周围景色也迅速暗淡下来。散立于田地中的小屋透着微光,在远之处则是隐约浮现的城墙,墙中耀眼色点昭示着巫师城的兴盛。
香奈可站。。。正确来说是飘在车厢上。她小心翼翼的踏出步伐,薄薄空气在脚底下移动,女军官吞吞口水,深怕一个不小心变会摔下车。
“放轻松,推进由我来就行了。”
虹电由后扶着香奈可,一对半透明的彩虹弧翅在龙儿背后展开,轻轻拍动空气前进。
“好神奇。龙都能做到这种事吗?”香奈可看着垂在半空中的双脚。骑在龙身上飞行并不奇怪,但光凭风丝便能撑起全身重量,这可就希奇了。
虹电微微一笑,遥望车头灯火回答∶“不是大部分,只有翔龙能借由气流帮助骑士移动。别把肌肉绷那么紧。”
香奈可点点头,一面放松身体,一面注视前方道∶“停头等厢中段监视那个大叔。降落时小心别发出声音。”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