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扰吗?骚扰的意思就是┅┅”
“闭嘴!”
香奈可即时一脚踹往子夜的口。龙骑士转头朝虹电、小落微笑,动作僵硬的拖着惨白伯爵进屋。
两双充满疑惑的眼依旧跟着香奈可。女军官为了转移注意力而左右张望,最后终于勉强找到话题,对向小落问道∶“那个┅┅那个夏利情况怎么样?”
“睡。”小落简短回答。他想起自己离开监护人房间的真正目的,小手扫过在场每个人,严肃的道∶“太吵。”
对巫师城的师生而言,与其说伊尔·卡资慕尼是位优秀的真理巫师,不如说是头勇猛的野兽。
在黑门传出敲击声的瞬间,伊尔张眼坐起。即使上半身还缠着绷带,火之真理仍没有放松警戒,如猛兽般戒备的模样使床边的友人一阵无力。
“伊尔,你这么不信任我吗?伤患不好好休息,照顾者会很头痛的。”凡赛斯无奈的看着负伤朋友。他将人推回床上,拉好白色棉被后才走到门口,温和问道∶“请问是哪位啊?火之真理目前是谢绝会客的呦!”
“喔?这个声音应该是凡赛斯吧。可以通融我进去吗?”
少女声一响起,凡赛斯脸上的轻挑便消失无踪。他立刻打开门,尊敬的弯腰道∶“如果是您的话当然可以,水之真理大人。”
“卡资慕尼也愿意吗?”
雪芙兰柔声向主人询问。伊尔默默点了头,表面上同意,但却撑起身体冷漠的注视辫子少女。毫不隐藏的无礼使凡赛斯头痛,好在水之真理并不在乎,在以客套浅笑回应后便自行找椅子坐下。
“这次伤的真重。在敌人进攻前好的了吗?”
雪芙兰的话语中没有挖苦,反而充满浓浓关心。凡赛斯对此相当讶异,不过他没有将心情表现在脸上,仅是苦恼的代答∶“造他这种配合方式,就算敌人晚两个月来,他也不可能赶上的。”
“你对我的复元力没信心?”
伊尔颇感不悦的瞪着凡赛斯。后者以更加阴沉的表情回应,一项一项细数友人的不合作行为∶“不好好休息、不好好换药、坚持继续做每日训练。作为一个伤患,根本是零分!”
“那是我的习惯。”
“坏习惯。”
两人的吵嘴引来笑声。伊尔和凡赛斯将头转向雪芙兰,棕发少女虽极力克制,但清脆笑语仍不停蹦出嘴巴。水之真理深感抱歉的皱眉,解释自己的行为∶“你们两个的感情真的很好呢!光听说话就能感觉到,这种友情好令人羡慕啊。”
凡赛斯摇摇头,恢复花花公子式的甜美笑容道∶“水之真理过奖了,我们这是孽缘。”
雪芙兰停下笑,少女脸庞露出长辈的深邃温柔,真诚的赞美道∶“就算是孽缘,也是很温暖的孽缘。凡赛斯,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凡赛斯温和优雅的点头。他随着水之真理走向门口,不过当雪芙兰掩上门板时,床上伤者却开口了。
“凡赛斯!”伊尔叫住友人。被呼唤之人若无其事的回头,火之真理微微低下头,低沉着声音道∶“我如果不信任你,就不会在你面前睡着。”
“我知道。刚刚是开玩笑啦!别在意。”凡赛斯像是要挥去笑闹话般摆手,他握住门把,在扭动前再度转投严肃的道∶“不过零分伤患那边是真的。”
伊尔面无表情的注视朋友,毫不退让的回答∶“我不想改变习惯。”
香奈可、虹电、小落和子夜一同站在屋外空地。及膝杂草和炎热阳光使人很不舒服,但为了不让屋内熟睡的人听到讨论,他们也只能选择待在太阳底下。
“你们觉得怎样?这么作夏利八成会很生气,但作为一个朋友,我实在不想看他撑着这么虚弱的身体上场。”香奈可环视众人,默默等待同伴的答案。以往总是充满活力的脸庞的垄罩阴影,就连话语声听起来都低沉不少。
三双眼互相注视,而最先作出决定的是银发孩童。小落望向遮蔽监护人的房子,摇头道∶“夏利决定。”
“其他一票。子夜和电电呢?”
香奈可将头转向魔族和白龙。虹电抚摸下巴沉思,一时间还难以理出答案;子夜躲在老树阴影下踢石子,摇头晃脑的道∶“光就战力而言,现在的夏利是累赘呢!不过战力这种东西靠我和小落就够了,比较麻烦的是的精神,再消耗下去非常不妙喔。”
香奈可皱眉瞪着子夜,摆摆手道∶“子夜,说重点。”
子夜抬起脸,对女军官投以刺眼笑容答道∶“我支持香奈可。人家还不想换未婚妻啊。”
“好!那电电呢?”
女军官看向白龙。虹电的视线在屋子和骑士间游移,他露出相当犹豫的表情,思索了好一会才作出回答∶“我也认为该让犹安先生回去休息我觉得,但假如当事人不同意的话┅┅光想就是很严重的事。”
香奈可脑中浮现夏利面色发黑、杀气腾腾的模样,女军官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困扰的扶着头道∶“的确。虽然把人打昏不是难事,但事后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会被怨恨一辈子呢!”
子夜事不关己的补充,香奈可的脸色因此由白转青,贴着头的五指深深陷入红发中,陷入保护心上人和维持彼此情谊的两难中。
“我也能投票吗?”
简短话语打断讨论,众人同时将头转向背后木屋。脸色苍白的青年正倚在门上,卧床数日的他看上去有些颓废,金色眼眸中更是写满疲惫。
香奈可尴尬的看着友人,她自觉愧疚的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问∶“刚刚都听见了?”
“最近眼睛和耳朵似乎都变好了。”
夏利边说边走向香奈可。女军官害怕的将头压的更低,闭上眼等待友人冰冷的声音、视线或动作。但黑发青年却出乎意料的没说话,仅是将手放上她的肩膀,温柔的拍了两下。
香奈可抬起头,又疑又惧的轻唤∶“夏利?”
夏利安静的看着友人,他猛然伸手敲敲香奈可的头,同时斜眼扫向树下的子夜,语带警告的道∶“我不在时别找麻烦啊!尤其是那边的黑衣服先生。”
“咦?夏利你愿意回去?”
香奈可忍不住惊呼。她原以为夏利会坚持待下来,毕竟无论是伙伴中还是敌人里,都有着黑发青年万分关心的亲人。
“我也不喜欢半途而废,但更讨厌拖累别人。”夏利快速的将头转开,在香奈可察觉到异状前向子夜确定∶“今天晚上就送我走,没问题吧?”
子夜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不过他随即用寻常笑意掩盖,顺着夏利的话达答应道∶“当然,夜晚是我和小落的势力范围。”
“那就拜托你了。”
夏利转身走回破屋。在掩上门后,他轻轻靠上腐朽木板,紧抱着肩膀蹲下,低垂的头颅发出细微哀号。在获知养母受害后,一值深深缠绕青年心胸的无能一口气爆发,挤压所剩不多的力气。
凡赛斯跟着雪芙兰一路前进,他们离开火之院、经过地之院,最后来到被湖泊包围的水之院。
清凉水波拍打连接陆地与水之院的石桥,暗蓝色高塔立于湖中央,周围则是其他略低的小塔。塔群优雅的流线造型不同于其他院的生硬,却也带着独特压迫感。
凡赛斯犹豫的站在桥上,迟迟没有踏上蓝色石地。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各院除真理巫师外,并没有交流的习惯,这一方面是因为没兴趣,但最大原因还是彼此的竞争意识。
雪芙兰回头望了凡赛斯一眼,坏心的调侃道∶“怎么了?你一天到晚上火之院,却不敢进水之院?水之院被你划分在敌人区吗?”
“不,只是不小心看呆了而已。”凡赛斯极为自然的转换表情,蓝眸凝视塔壁上的水波雕刻,诚心赞叹道∶“不只是清澈的凝晶湖,就连院塔都柔美无比,和之前隔着湖看时完全不同。”
雪芙兰体谅的微笑,一边将巴掌大的蓝色锁匙插入孔中,一面感谢的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马丁亚那孩子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就情就理,你都是水之院的恩人。”
“不敢当。”
凡赛斯维持着完美礼仪,心里却忍不住想起这几日来马丁亚的闪躲。少年巫师虽有对沙漠中的事当面致谢,但在说话时却眼神漂移、全身僵硬,活像是被人硬逼的。
“马丁亚个性很强,无礼之处还请你多多包含。”
雪芙兰领着凡赛斯走入会客厅。鲜蓝色的布幕和软椅将环境布置的极为舒适,点缀角落的玻璃鱼缸为略微阴暗的空间增添活力。
凡赛斯坐在雪芙兰指定的位子上,他察觉到对方在关门前,特别做了确认周围的动作。绿发巫师默默收起心中轻松,微微倾身作出好奇模样问∶“水之真理大人,您特地将我带到这里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交代吗?”
雪芙兰惊讶的睁大眼,以少女为伪装的巫师首度真心微笑,点头肯定道∶“真是敏锐。一想到像你这种好孩子会变成方基肯的身体,就令人忍不住悲伤了起来。”
凡赛斯压下指正对方的冲动,维持着温和面容道∶“我本来就是为了父亲而制造出来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