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八云一见到蛇妖毫不迟疑,弯弓搭箭,大喝一声,白翎箭疾射而出,一道银芒穿过了夏利的头顶。
突。
箭深深的射进庭院中的假山,夏利的头顶上的橘瓣被射得稀烂,头发上却没沾到半点橘汁。
掌声响起。
在场的人,全都用力的鼓掌叫好。
“田八云,干得好!我就知道你办得到!”夏利赞许的对田八云比了比大姆指。
“我……我射中了。”田八云扯下了蒙眼的手帕,一脸愕然。
“主公!这箭竟然没入了岩石里!”一名侍卫想拔出田八云射进假山里的箭,却拔不出来。
“了不起啊!真是少年英雄!这种默契和绝对的信任,真是世所罕见。”
“哎!还有我呢!你们怎么把我忘了?”秋子在窄廊上,嘟着嘴巴叫着。
“啊!对不起啊!秋子,过来拜见大人吧!”夏利说。
“这位姑娘是?”
秋子快步的走了过来,非常优雅的行了个礼。
“小女子叫秋子,是田八云的妹妹。见过国守大人。”
“秋子一个乡下女孩,怎么会这种正式的礼仪?”田八云心中觉得纳闷。
“牡丹教她的,牡丹的前任主人可是左近卫大将家的千金啊!”夏利回应。
“真是个清丽脱俗的佳人啊。”
“舍妹年幼无知,吵着要跟来,让大人见笑了。”田八云说。
“别见外,我会吩咐下去,你们三位就在我的府邸内住吧!对了,秋子姑娘,我有个独生女儿樱姬,今年十五岁,她的身体不太好,没有朋友,也许你可以在我府内陪陪她。”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希望有个小妹妹呢!”
“秋子,别没规矩,国守大人的千金,是什么身分,怎么可以当你的小妹妹?”田八云瞪了秋子一眼,说。
“没关系,秋子姑娘天真烂漫,好的很、好的很。”国守大人很欣赏的看着秋子,眼睛笑得瞇成一条线。
大厅中,国守热切的招待着夏利三人。
每人的小桌上都各自有切好的鲜果、精致的糕点和酒,秋子的则是清茶。
本来夏利等人应该坐在下位,但国守可能吩咐过了,座位没有刻意区分尊卑,只是随意的和夏利并肩坐着,丝毫没有大官的架子。这点让夏利对他有了些许好感。
“夏利先生,刚才多所冒犯,请原谅!”
夏利淡然一笑:“国守大人是被骗怕了吧?”
“不好意思,的确有不少江湖术士前来招摇撞骗,最后不是被妖狼吃了,就是带着钱跑了。像夏利先生和田八云先生这样有真本事的人物倒是还没见过。”
“其实,在下不是为了钱来的,说出来让您见笑了,收了您的金子,只是为了偿还一点私人债务到越后国来,主要还是想增加一点历练。”
“据说,夏利先生是从京城来的,我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却从来没听过有你这号人物。”国守欲言又止,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很不容易才找到的真正的高手夏利。
“其实,在下的确是从京城来的,却不是你们的长冈京。而是一个遥远的西方国度的京城,是家父令在下到贵国游历、锻炼自己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夏利先生如此相貌不凡,还有这么不同一般的法力和武艺。我养的那些大狗,原本有十只,面对狼群虽然毫无畏惧,却仍然牺牲了大半,那些妖狼,真是太厉害了。”
“国守大人,可以多告诉在下一点关于狼群的事吗?”
“狼群大约有二十只,其中有几只体型非常硕大,和之前的狼完全不同。”
“二十只这狼群很庞大……狼,身长一米,中小型的灰狼,这样的体型绝称不上硕大一定另有原因。”夏利不发一语,陷入沉思。
“狼会灭绝?”田八云心想。
“对,一千多年以后。那时候有许多野生动物都灭绝了,像你这样的猎人根本无法生活。”夏利在心里回应着,田八云又是一愣。
“我怀疑这群妖狼的首领是……”国守大人的脸色阴晴不定,欲言又止。
国守叹了一口气,决定坦白:“妖狼的首领,很可能是我女儿樱姬小时候养过的小太刀。”
“小太刀?”
“大约六年前,猎户捉到一只受了伤的小狼,拿来献给我,樱姬看到了很喜欢,就养了它,取名叫小太刀。
原本我是反对的,毕竟狼就是狼,体内流的是野性的血,不可能变成狗的。但是看到樱姬那么喜欢,我也不忍心去拂逆她的意思。
樱姬治好了它的伤,喂它吃鹿肉和兔肉,这只小狼以惊人的速度长大,不到一年,竟长得如同一匹小马那么大,那不是普通的狼一定是妖物。”国守喘了一下,似乎有点茫然:“樱姬非常疼爱小太刀,小太刀也始终忠实的守护在樱姬身旁,但是小太刀的存在,让我们感到很不安。”
“请继续说下去,知道得越详细,对我们的行动越有帮助。”夏利鼓励国守大人继续说下去。
“狼姬这倒是有趣。”夏利低低轻笑。
“我们越后国境内,有一群盗贼,其中为首的叫鬼盗昌吉,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而且非常狡猾,官兵也无可奈何,我祭出重赏,只要有人捉到昌吉,无论死活,重赏十金,但是历经数月还是没人能捉到昌吉,于是我又将赏金往上加,还是没用,最后,我提出了,无论死活,只要能捉到鬼盗昌吉,我就完成他的一个心愿,这是去年的事告示一贴出去,三天后,鬼盗昌吉的头颅,血淋淋的丢在我面前。”
“没事,不要怕。”夏利微笑着,轻轻握住秋子的手。
国守看着夏利和秋子,怔了一下,又继续说:“小太刀口吐人言,要我履行承诺,他对我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要娶樱姬为妻。”
田八云听到这里咽了咽口水:“会说话的狼?”
“小太刀,是狼,不是人啊,怎么娶樱姬?”秋子感到惊讶,喃喃念着,忽然立即住了口,望了一眼夏利。
夏利神态自若,不疾不徐的说:“国守大人,看来你食言了吧?”
“这不是食言,我怎么可能将唯一的女儿送给妖物。”
“嗯,我已经大约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大人没有履行承诺,也许还想杀了小太刀也说不定它忿忿的逃到山里去,开始率领狼群四处危害民间,这是报复国守大人,我猜测得对不对?”夏利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慢条斯理的说。
国守似乎没发现夏利心中的不悦,满脸的期待:“夏利先生,以你高超的法术和武艺,应该可以杀掉小太刀吧?”
“国守大人,你应该听过爱民如子这句话吧?当许多别人的儿女因为你的错误,丧失了宝贵的生命,你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只顾着保护自己的女儿吗?”夏利傲然注视着国守。
“夏利先生果然不同一般,敢这样直指我的不是。但是樱姬从不见外人。”国守大人的脸微微发红,额头上冒着汗。
“国守大人,先让我见见这个小妹妹吧!或许我可以说服她,嗯以一种更委婉的方式。”秋子轻柔的说。
“秋子姑娘,樱姬她的身体不太好。”
“我不会过度刺激她的,我们都是女孩子,思考的方式也会比较接近。”秋子的笑容灿烂,这下连国守大人也不好意思拒绝她了。
傍晚,夏利和八云留在了客房歇息,国守带了两个女侍,领着秋子去樱姬的住所。
“秋子姑娘,恕我冒昧,请问,夏利先生是你的什么人?”
“心上人。”秋子自然的脱口而出。
“喔!这么坦白?真是个特别的姑娘。”国守一愣,喃喃的说。
国守微笑了:“诚实没什么好丢脸的,那么说,你们尚未成亲?”
秋子默默的点了点头,但心中想的却是:“也许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亲。”
“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国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国守感到很尴尬,但还是勉强扯开一抹微笑:“哈哈,是这样那真是对不起。我不该开这种玩笑。”
经过一座小庭园。
若是春天,这里应该热闹开满花朵的,但是在这个严冬季节,却是一副凋零的景象。
女侍敲了门,禀报了一声。
国守推开了门。
秋子看到了,国守的独生女,樱姬。
正值豆蔻年华,初放的花朵……
不过,事实却不是这样。
那是个瘦小的女孩,肤色干黄,双颊深深的凹陷,看来不像十五岁,反而像是十三岁,虽然看得出原本的长相很清秀,却已经被病魔折腾得不像样了。
更让秋子震惊的不止于此,此刻的樱姬正伏在地上,双手着地,瞪着秋子,呲牙裂嘴的发出低吼声,身上的华服被撕成片片,室内的家俱东倒西歪一片狼籍。
简直是头野兽。
那种眼神,是在警戒。
“樱姬,你这成什么样子!”国守大人怒斥。
“国守大人,请不要责骂她,让我来吧。”秋子走了过去,蹲了下来,伸出双手,柔声说:“你叫樱姬对不对?我叫秋子,比你大两岁,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