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庄镇地方不大,那些窜逃出酒楼的武林人士,都在远远观望着。
韩风和那三人先后出来,酒楼浓烟四起,自然是落在他们眼里。
这些人被柯娘子赶出的时候对七情门恨得非常,如今柯娘子死在酒楼之中,他们中有些人倒是心思活跃起来。
七情门在这龙门郡一片也算是一方小霸,这种情况下,便有人寻思着通风报信,去七情门领些好处。
所以柯娘子被杀的消息,还没有过去一夜,便送到了七情门门主的手里。
这些见风使舵的江湖人士张浪了解得透彻得很,所以便放了韩风出去,想要转移些视线,但他哪里能料到……
七情门中,柯正坐在议事厅内,看着手下门人传来的消息,眼中怒意燃起。
他下面的一个门人开口道:“少门主,那几人还在等着,是不是……”
柯怒道:“随便打发出去!还要我教吗?”
门人吓了一跳,不知道少门主哪来的火气,急忙依言下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蓉蓉…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柯轻声道一句,站起身来,直接出了议事厅,一直走到柯青山的一座小院内,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柯推门而入,房中正坐着一个蓝衣老者,正是七情门的掌门,‘镖打七星’柯元。
柯行了个礼,将手中的消息递了过去,道:“启禀爹爹,小娘被杀了。”
“哪个小娘?李小蓉?”
柯元皱了皱眉,接过消息看了看,随手一扔,道:“一个女人,死了就死了吧。”
柯元也算妻妾成群,柯娘子年轻貌美,又擅长曲意奉承,十年前很是得了他的宠爱,甚至允许其跟他姓柯,简直就是妻子的待遇了。
不过这些年他年岁渐老,力不从心,对于风情房事早就看得很淡了,心态也平和了许多,除了七情门的权力还放不下来,其余都不怎么在意了。
柯听他如此说,心中却是一急。
他眼睛一转,便是一个主意,开口道:“爹爹,死一个女人自然是不打紧,不过对方既然敢杀了小娘,分明就是不给爹爹面子,这事若是不处理,岂不是说谁都可以在爹爹头上拉屎拉尿,往后我们七情门如何在龙门郡立足?”
拉屎拉尿?
“混小子,怎么说话的!”
柯元闻言顿时怒了,他又沉吟了一会,道:“话糙理不糙,你说得倒也不错。人手你随便调动,搜索左近,务必把这四人找到杀了,首级就挂在吕庄镇,以儆效尤。”
柯对他老子了解得很,一句话便点在了精妙之处。
见柯元同样,他便这才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柯元这几年懈怠房事,他柯可是正当年轻,一日夫妻百日恩,夜夜夫妻情难却,这蓉蓉小娘可是滋味好得很,日日甚是舒坦,骤然被人杀了,他心中如何不怒?
可惜这老鬼抓着权力不肯放,若是要调动太多人手,总要得他的批准。
柯如今得了允准,便命人开始在七情门的势力范围之内大肆搜索凶手。
不过许是这通风报信的人为了引得重视,直接将韩风和张浪三人并为了一道。
或是为了避免报复,他们提供的情报似乎又不甚准确,说得也颇为模糊。
一个大汉,一个年轻,一个遮面,一个姓韩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七情门总归是动了起来。
……
张浪自然不知道七情门的动向。
在他想来,有着韩风打头,再加上秘籍的事情,这七情门基本上是找不上自己的。
牛皋驾着马车,一连走了两天,堪堪出了龙门山的范围。
车厢之内,张浪却是从几张大麻纸堆里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复杂。
这是夫人写给他的《尸魔血煞大法》心得。
从这份心得之上,张浪首先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夫人已经不是人了。
至少已经不是正常人。
和正常人相比,她缺了两样东西,便是血与肉。
张浪刚刚已经划开了她的皮肤看过,里面直接便是淡红色的骨头。
夫人全身没有了血肉,完全就是一具干枯的尸体,但是诡异的是,其余部件却依然在运作着。
据夫人纸上所言,她以张浪传的法门炼枯了全身气血,只在心头上练就了五颗尸血,比那法门之中记录的九颗少了一小半。
这五颗尸血,确实可以用来修补身体中的伤势,夫人修补自己的伤势,不过使得一颗尸血小了五分之一。
这疗伤能力可以算是很强了,夫人的自我感觉就是连心脏受损都能修补回来,实在是有些诡异。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断了头,一样还是要死。
所以距离这《尸魔血煞大法》上所言的断肢重生,滴血不灭,却是差了不知道几百万里了。
而且其中却有着一个诡异之处。
这尸魔血煞大法,很可能是血魔宗的专属奠基之法。
练了《尸魔血煞大法》之后,夫人血肉俱消,连经络都没有了,原本体内散乱的内劲竟然全部被收束在骨骼之中运行,变成了一种邪异的内劲,转寰调动之下更为迅捷,也极为凝炼,竟然使得感应境的内劲能够发挥出接近寻常先天境的威力。
只是她写道,自己没有这骨骼里面的内劲搬运之法,所以如此一来,境界几乎很难提升了,往后也帮不了张浪许多。
张浪知道夫人特意在心得中提到后续功法,怕是试探自己还有没有修炼法门。
但是血魔宗内相应的修炼法门,那小遗迹想必早已崩灭,也就无处找寻了。
这尸血疗伤之法如今看来,若是真像夫人这般修炼,对他而言是弊大于利,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以见人,肯定是不利于他以后光明正大发展的。
若是只练一颗尸血,作为保命的手段,倒是很值得试一试,而这后续的修炼法门,他猜测,这魔煞之法,倒很有些可能就是其中的修持之法。
只是不考察一段时间,却是不能让她去尝试了。
夫人虽然看上去很有些分寸,但忠诚这种东西,总是和形势有关,人心隔肚皮,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张浪心中考量,思绪在转动,马车轱辘却是咯噔一下。
外面隐隐传来喧哗打闹之声,马儿长嘶一声,车子也就蓦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