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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疑云

西大胡同两侧大多是颇有艺术格调的洋楼老宅,逼仄的弄堂里则是徽派建筑的古老屋脊,在阳光下透出三寸迟暮的沧桑,这一东一西,相融合后的海派建筑,在这里显得颇有韵味。

霞飞路外则别开生面,宽阔的马路两侧是哥特式建筑与新古典主义的法式建筑,来往最多的繁华地段中心车水马龙,唯一一家米其林餐厅,外观富丽堂皇,古朴典雅,门前的落地橱窗玻璃擦得干干净净,里面放着悠扬的贝多芬的《月光曲》。

昨日一气之下,不等吴家的解释,西洲转身就离开了锦芳园,回来之后什么也没说,独子坐在书房里。

此刻房中横卧一张上海的花梨大案,书案上除了文房四宝以外,还有一蹲汉伏龙博山炉,整蹲炉似山非山,山形重叠,其间雕有飞禽走兽,象征着传说中的海上仙山,大有北宋吕大临那句“香炉像海中博山,下盘贮汤使润气蒸香,以像海之四环。”的特点。

书案后则高挂着一副南宋夏圭的《溪山清远图》,画中群峰、山石、茂林、楼阁、长桥、村舍、茅亭、渔舟、远帆等景物变化繁多,空灵毓秀,大有所谓的"疏可驰马,密不通风"的境界。

只不过此画的落款却不是南宋夏圭,而是敬亭二字,实则乃是西洲所仿的一副水墨山水画。

画的右边则是书架,上面涉猎繁多,充满了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息。

“师父?萧长官昨天来了,说让你回来后联系他,他有要事找你!”

言小西端着一壶刚泡好的碧螺春,轻轻的放在了书案上,偷瞄了一下书案后师父肃穆的脸色,忍不住看向了西洲身前的那件珐琅瓷的茶壶,上面彩绘九秋菊花,却有花无鸟,像极了康熙时期的东西。

西洲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褂,在手腕处挽起了三寸白的外翻袖口,低垂着那双深邃的眸子,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透出一股干净利落来。他手中擎着一把京胡,修如青竹的手指,骨节匀称,宛如一件瓷器般的艺术品。

只见他轻轻一动,瞬间,弓弦飞舞,悠扬的胡声打破了大宅里的寂静。他望着院中水缸里那含苞欲放的两株白莲,一股清香夹杂着尘土的腥气扑满而来。

宅子外,黑色的奔驰老爷车拐出从霞飞路拐进弄堂,停靠在敞开的门前。

勾陈踩着那双黝黑锃亮的皮鞋,穿着法国商贸大楼里上新的水牛皮棕黄色小夹克,跑着直奔书房里头走来。

“七哥,七哥,快去看看吧!”他边跑边喊道,“吴家出殡了!”

话音声落下,宅子里的弓弦应声而止!

西洲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恍惚的眼眸倏然望向了奔来的勾陈。

“吴婉莹昨天夜里上吊了!”

言猛虎大惊,着急道:“师父,怎么办啊?吴家死人了,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吧?!”

西洲缓缓站起,伸了个懒腰,用手狠狠的敲了猛虎脑瓜壳一记爆栗:“她吴家死了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还没找吴家的人算账呢!”

勾陈拿起桌子上一整壶的碧螺春,咕嘟咕嘟的灌下了肚,舒爽的呼出口气,才继续说道:“人不是自然死亡,我听文成蹊说,是被人活生生勒死的!”

“勒死的?”西洲眉头蹙起,心中顿生疑虑,“就算吴家为了名声,可也不会杀人啊?!”

“不是吴家干的!”勾陈一挥手,坐了下来,翘起二郎,一副痞子少爷的模样,“今天早上我特意去瞧了瞧,吴清如一身黑色丧服扶棺,那棺材出到半路,不知道什么缘由,抬棺材的木头突然断了一根,棺材盖便打斜翻了过去,我站在楼上一瞧,一个脸色青紫的少女,穿着身戏服躺在里面,半个眼睛睁开,张着嘴,吓人得紧!”

听着勾陈的话,言小西的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西洲轻挑眉头:“许家杀人灭口了?还是?”

勾陈一笑,颇为神秘的说道:“七哥你死也不会想到,这锦芳园的小花旦她居然另有身份!”

“另有身份?”西洲心里蓦然一惊,深邃的眸子直盯着勾陈。

勾陈冷笑起来:“听吴家伺候的婶子婆娘们说,人是昨天半夜死的,今早发现的,屋里头被翻得乱成一团,居然找出来一件和服,还有一个工作证件,是日本的谍子,真名叫花菜香茂!”

“三年前,我去压货,路过义乌,见她被当地一个恶少欺负,便花钱给她赎了身,后来送去吴家学艺……”西洲浑身散发出来的怒火,如同实质化,“这帮家伙,安插人居然安插到我身边来了!”

他望了一眼惊疑不定的勾陈,咬着牙,一字一顿的狠狠说道:“四年前我还没有离开故宫博物院,我爷爷也还没有去世,那时刚决定南迁故宫博物院里面的国宝,我爷爷还是理事之一!”

“这么说的话!”

勾陈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不敢置信:“四年前日本人就已经瞄上了故宫里面的国宝了?”

西洲拿起桌子上今天最早的报纸,是上海《新闻报》报刊的早报,正面翻开的首页,醒目的标题写着“本报讯,据知情人士透露,北平故宫博物院第二批国宝,将于明日下午四点抵达上海站,随行人员除了故宫巡防队以及工作者外,南京政府派遣押运官以及军兵数千人,沿路护送,这批国宝中有大批元宋明清时期的珍品字画,包含千古名篇《祭侄文稿》!”

勾陈凑上来,看了一眼那报纸报道的文章,《祭侄文稿》四个醒目大字,就映在了头版上。

“这份报道发得太是时候,而且上面说的情况属实……”西洲满是忧心的一叹,“我本以为是萧旦礼的保密功夫还没有做到家,可现在看来,消息是从我们这边泄露出去的,比如吴家!”

“吴家?”勾陈原地转了几圈,“吴家一个唱戏的,国宝南迁跟她们这群女人有什么干系?”

西洲看了一眼不解的勾陈,唇角露出丝冷笑,骂道:“你就是个混不吝,就知道吃喝玩乐,这吴家虽然经营着戏院,但她们也是生意人,吴家的生意做得不见得比你们陈家小,江南半数以上的纺织品,包括苏绣,有许多精品都是出自吴家女人的手,如果我是日本人,相比于戒备森严的文家,吴家反而是最容易渗透进去的!”

“这么说来,这事怪七哥你呀!”勾陈一把搂过西洲的肩膀,眉飞色舞的挑了一下眉毛,“别忘了,花菜香茂是你带进吴家的呀!”

西洲冷哼,一把踹开了勾陈,随手将报纸甩在了他怀里:“有这功夫去查查,这报纸的背后有没有日本人的影子,另外,我上次让你查的三希古阁还有鬼酉泉西,你查的怎么样了?”

“我亲自打探过了,鬼酉泉西这个家伙可真不简单啊!”勾陈沉着脸,淡淡的说道。

西洲心中一紧:“与东陵有关?”

勾陈点了点头:“我找了当年犯过事的几个土夫子,他们都记得五年前是一个考察团给他们的钱,让他们探测东陵的陵墓,而后我托人去调查了黄浦江的所有码头,在公共租界对外的一个码头里,常年被一个考察团租界了,叫什么日本支那考古协会!伊藤十六表面上是日本早稻田大学考古系的学者,实际身份也是这个日本支那考古协会的一员!”

西洲冷冷的问道:“他们跟五年前清东陵被盗有关系?”

勾陈摸了摸下巴:“我特意去了陆军署,要了申请令,去监狱里见了一个人!”

“谁?”

“当年二十九军的一个逃兵,孙殿英盗墓后,这个家伙揣着几百颗东珠还有慈禧棺材里面的夜明珠,连夜坐船逃去香港,结果被当时的清查人员逮个正着!”勾陈一笑,“那家伙没等我问,便什么都说了,当年给孙殿英提供清东陵陵寝图纸的,就是这个支那古董协会!”

“这么说,背后就是这个古董协会在捣鬼了?”西洲有些疲惫,也有些恼怒。

勾陈急忙说道:“哪里有这么简单!这三希古阁背后的水,深着呢!甚至跟许多南方的大古董商都有合作!”

西洲道:“合作?什么合作?”

勾陈回道:“这三希古阁通过美国人,在黄浦江租了个通商口岸的码头,背后有日本政府还有日本几大财团的影子,乃至黑龙会的身影也掺杂其中,他们在中国大规模搜刮古董,偷运回日本,还在背地里经营着鸦片的生意,上海几大烟馆的烟土,大多都是他们提供的货,这里甚至有外国人参股,而支那古董协会,不过是他们表面上一个官方的说法罢了,实际上就是古董贩子!”

西洲站在书房中,抱着手臂来回走动,冷冷说道:“鬼酉泉西是暗地里偷运中国的古董主谋?”

勾陈一笑:“七哥啊,你糊涂了,这古董我们中国人自己买卖,日本人当然也可以买卖,没有人说这些古董文物是禁止买卖的呀?”

“这帮鼠辈,开门揖盗,为了几个钱,就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给卖了,东西出去了,他妈的就回不来了!”西洲一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勾陈满是无奈:“日本人给钱痛快,那些大古董商日子也不好过,乱世里,古董这东西就是摆设,他们生意惨淡,要养家糊口,而且日本人说得好听,这东西被卖去日本,在他们的博物馆里面放着,要比在中国安全得多了!昨天晚上,这个支那古董协会也找了我们陈家,来的人就是鬼酉泉西,他见了我父亲,说只要我们陈家帮忙运输的话,就有十分丰厚的抽成呢!”

西洲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不会为了钱财,连祖师爷的规矩跟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吧!”

勾陈一听,心中不是滋味:“好你个王西洲,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呀!你自己去清华念书,当个甩手掌柜,你自己问问你自己,这几年要不是我帮衬你们琳琅阁,你们这一大家子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应该能明白!”西洲狭长的目光中透出三分犀利,针锋相对。

书房外听了半晌的言茯苓,见两人就要吵起来,急忙走进来劝架:“两位少爷啊,都让半步,何必大动肝火呢!来,尝尝老头子刚煮的薏米水,祛湿养颜,我里面还加了黄芪,滋补滋补!”

勾陈别过头去:“鬼酉泉西接手的不但有明器,还有很多的阴货,你自己看着办吧!”

西洲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他们居然还私自挖掘盗墓?!”

正抬腿向外走的勾陈,心中想起了一个细节,说道:“鬼酉泉西找我父亲商量生意的那天,我无意看见了他带来的一本画册,那画册好像是手工绘画的,里面详细记载了许多珍贵的国宝文物,他给我父亲看的其中一页上,就详细的记载了一种翡翠玉佛,好像是清代的东西!”

西洲心中一震:“慈禧陵墓出土的那尊翡翠玉佛?”

勾陈没有看的多清,奇怪道:“我记得你琳琅阁的铺子里,天字十九号中,珍藏的藏品里面,有一件王爷爷留下来的遗物,便是一尊清乾隆时期的翡翠玉佛吧?!!”

西洲点了点头:“清代此去相隔不远,日本人对清朝的东西不是很有兴趣,他们应该喜欢的是唐宋的字画古物偏多才对,鬼酉泉西居然对这翡翠玉佛感兴趣。”

勾陈不以为意,狠狠瞪了一眼王西洲,大骂他没有良心,转身就走。

西洲让言茯苓去送客,又打发了小西,一个人回到书房。

天空不知何时阴暗下来,电闪雷鸣,稀里哗啦的大雨骤然倾盆而下。

他房间里摆着的电灯忽明忽闪,骤暗的灯光中,照亮了他惊疑不定的双眸。他扭头望向了窗外的雨幕,手便狠狠握了起来,轻声呓语:“爷爷留下的翡翠玉佛与慈禧墓里的玉佛居然如出一撤,爷爷去世前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鬼酉泉西千方百计寻找这玉佛又是为了什么?”

“爷爷、吴家、玉佛、匡麓还有……父亲死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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