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
路之恒到了办公室，刚刚脱下大衣挂好。吴天一就一阵风似的闯进来。“路之恒，你小子动作蛮快的。我还在想再给你加一个小时够不够。”
“最近我手头的工作完成后，要休假。”路之恒翻了翻桌子上的资料。都是昨天吩咐秘书准备的，整理的很齐全。那孩子跟着他好几年了，前段时间被虐的够呛，要找个机会安抚一下。“正好，我的秘书也跟着休个假。还有上次的那个助理，是给假还是加薪，你看着办。”
吴天一一愣。“干嘛。陆学长病假，估计是要到过完年的。还有个生孩子的，产假还没休完，已经打了招呼再加两个月。我看应该是不准备来上班了。现在你又要休假，事务所关门吗？”
“少接几个案子就行。”路之恒凉凉地瞥他一眼。
“少接几个案子？你说的倒是轻巧。”吴天一激动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每年的房租是少不掉的。还有这许多人的工资福利，到哪里去捞啊？少接几个案子，都去喝西北风么。本来还想，凭着然然和华明亮的发展前景，说不定明年的房租可以减掉点。现在又没戏了。你这个搞破坏的家伙，还好意思休假。”
“不舍得减少业务量，你也可以加班。”
“加班？我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不能准时回家吃晚饭，是要死的啦。这种感觉你不懂。”吴天一瘪瘪嘴。你们这种单身狗，怎么能够体会得到有家室男人的幸福生活。等等，这小子要请假干嘛？难道是……
吴天一使劲盯着路之恒，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喂，你要休假干吗用？陪然然？我跟你说，你只要主动点粗鲁点就可以了，不用专门找时间去泡妞的。这妞本来就是网里面的小鱼儿了，跑不了啦。”
“我是要休婚假，再加年假度蜜月。”路之恒淡淡地丢下一句话。
他倒还是一派气定神闲，吴天一却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婚假？度蜜月？你有结婚证吗？”
“没有我还跟你费什么话。”路之恒抬起头看看吴天一呆若木鸡的样子。“用得着这么震惊吗。你不是总在教导我要善于抓住时机。”
“可是，昨天到现在才多久啊?你就……”吴天一抓抓头。“早上就是去办的这事？”
“十几个小时也不算短吧。”
“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吴天一忍不住怪叫。“闪婚啊。你小子时髦的。然然也肯？”
“闪什么婚啊。”路之恒横他一眼。“我和然然都认识多少年了。”
“你真的和她领证啦？”吴天一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在我包里的，要不要验证一下？”路之恒好笑地扬起下巴。“你什么意思啊？前边拼命催，现在又好像是我干了不合规矩的事了。”
“我就是觉得惊讶，然然那个小木鱼，这次怎么突然明白过来了。”而且还是只慢腾腾的小蜗牛，也学会奔跑了吗？
“你胡说什么。然然就是性子慢点。小姑娘定定心心的不是很好么。”路之恒对那个木鱼的绰号相当不满。“你以后不要乱给然然起外号。被我听到一次我就少接一个案子。”
“啊呀，又不是我叫出来的。”吴天一委屈的很。明明就是一个小木鱼么，在边上敲了这么多年才被你收入囊中。
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吴天一随手接起。“……让他进来吧，到路律师办公室。”挂上后朝着路之恒咧开嘴。“华明亮。早上在电梯上碰到的。就说要过来坐坐。我琢磨着是想见你。”
路之恒头也没抬，继续忙他自己的事。
吴天一只好低声讨饶。“到底是我们的房东。而且这次他还蛮上路的。他要是不依不饶的，你们三个人的官司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边上的人还不好多说。你就算不给个笑脸，也不要一副铁板面孔好吧。”
“路律师吴律师。”华明亮满脸堆着笑进门。“打扰了。”
“没事没事。”吴天一呵呵笑着把他引到沙发上坐下。“倒是华先生，事务繁忙的怎么会有空来我们这里。”
“我是来打听路律师和然然的事情。”华明亮倒也大方，开门见山说清楚来意。“婚期定了吧？”
“我也正好在同他说这个的。”吴天一搭讪着。“都关心他们的。”华明亮要是知道一夜之间，他不会再有任何机会翻盘，还会如此笑容可掬吗？吴天一在心里翻个白眼。再大度的人，只怕也挂不住脸了。
“还没有。”路之恒抬头看看华明亮。“今天晚上我就带着然然回去。这事情，家里的大人做主比较好。”
吴天一腹诽不已。还家里的大人做主，你这里先斩后奏证都领好了，也就是走个程序罢了。
“这么说，是还没定了。”华明亮笑眯眯地点点头。“还好我早点过来。我是想，你和然然的婚宴交给我。公司名下的酒店还不错。我不是来拉生意，你们结婚，我总归要送礼的，这婚宴就当是我送的礼。路律师可否笑纳？”
这个礼，送的大了。吴天一吃惊不小。华明亮要干嘛？难道想在婚礼现场演一出华老虎抢亲么?
“我就是单纯地送份礼。没有其他意思。”华明亮看不出路之恒的心思，倒是发觉一旁的吴天一两眼骨碌碌地想歪了楼。“我在然然那里也蹭了这么长时间的茶喝。好歹也算是茶友。更何况……”还谈了几个月的朋友，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可也让人牵肠挂肚地忘不了。
“这个我也不好定，要同然然商量。还有徐家的老人，也不清楚他们有什么安排。”路之恒倒是也没有断然拒绝。“要综合了各方意见之后才能定。”
“也是。家里长辈的话还是要听的。”华明亮笑笑。“我们说好了，没有特殊要求，就按我说的去办，好吗？”
路之恒罕见的和颜悦色。“好的。”不管怎么说，胜利者的姿态还是要拿出来的。老婆的前男友，我不在乎。
‘还有个事的。“华明亮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早上去书吧没有见到徐然，自然也没有喝到茶，于是乎全身上下到处不舒坦。这瘾头怕是后半辈子也戒不掉了。“证婚人我来做吧。”
“这个恐怕不行。”路之恒不客气地一口回绝。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头上的，没得商量。
吴天一也在旁边插嘴。“就是，除了我，还有谁可以担当证婚人的角色。华先生就不要和我们捣糨糊了。”开玩笑，给你站到台上当证婚人，天晓得会说点什么奇怪的话。到时候闹点事情出来怎么收拾？徐然小姑娘不高兴了，我们家思雅也会生气的，她会当场就掐死我的。因为我没有防患于未然。
两个人摆出坚决不妥协的样子。华明亮倒也不坚持了。“那我来做男傧相。”这个要求不算高吧。
“男傧相是要未婚的人啦。华老板虽然单身，可是……”吴天一开始觉得这个华老板有点孩子气。摆明了就想在路之恒和徐然的婚礼上插一脚。“你们家的少爷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年轻漂亮，稍微打扮一下，站在那里还是蛮登样的。
“我们家少爷啊，他要做女傧相。”看着吴天一瞪起眼讶异的样子，华明亮哈哈大笑。“我劝了他老半天，也打消不掉他这个念头。”
“女傧相应该是女孩子去做的吧。”吴天一无奈地靠在桌前。“小孩子到底懂不懂啊。”
“当然懂。”华明亮想起昨天晚上同儿子的视频聊天，忍不住又笑出声来。“他说他是然姐姐的娘家人，才不去做男傧相。我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华生说晚上没有收到然姐姐的视频邀请，这是然姐姐头一次失约，他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华明亮估摸着，多半是被路之恒拐到家里去了，就徐然这个把所有人都视为无公害的性子，想在她身上动点脑子，是很容易的。于是他只好半是开导自己半是开导儿子的聊了几句，说然姐姐的婚礼大概就在眼前了，我们两个要有点表示。华生突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路之恒也露出清浅的笑容。“这个让然然去决定吧。娘家人么就交给她。”
华明亮有掉进坑里的感觉，最让他郁闷不堪的是这个坑还是他自己挖的。好吧好吧，娘家人就娘家人，也好过路人甲乙丙。而且，比那个牵强的茶友关系也亲近多了。
于是华明亮华大老板捧着一颗还算完整的玻璃心，乐滋滋地回去了。
吴天一把华明亮送到事务所门外。转身回来就冲着路之恒嚷嚷。“你小子，态度不错。学聪明了啊。不枉我一番苦心栽培。有长进有长进。”
“华明亮是看然然的面子，才想又出钱又出力的。”路之恒坦言。“我也是看着然然的面子。毕竟，这段时间他照顾的也算尽心。”
“你还别说，华明亮倒是蛮绅士的。”吴天一从华明亮进门起，就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和路之恒三言两语不合，就起了冲突。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个女人，被外边的人知道了，对两人声誉都没好处。虽然这两个人貌似都不太在乎这些方面。“你还真的让华少爷做女傧相啊？”
“我不是说了，这事让然然决定。然然要是觉得可以，我也不反对。”路之恒看看时间。“你还待在这里干嘛，是想请我吃饭？”
“切，应该你请我好吧。我为你担心受累这么长时间。还不要慰问一下？”吴天一笃悠悠地坐下来。“还有那个证婚人啊，现在准备发言稿应该来得及吧。”
“谁说要你做证婚人的。自说自话。”路之恒打电话给前台MM,关照她订盒饭的时候加一份。
“你就吃盒饭啊。婚宴不是有人抢着买单么。用得着这么省吗？”吴天一从来就不会放过调侃的机会。“刚才应该再和华明亮多说几句。说不定他会请我们吃饭。也不要现在苦哈哈地订盒饭了。”
“你呢，吃还是不吃。”路之恒握着电话，转头问吴天一。“不吃我就不加定了。”
“吃！为毛不吃啊。”吴天一愤愤不平。“反正不要自己掏钞票的都是好的。”
“谁说不要自己掏钞票的。我让人记在你的账上了。”路之恒挂掉电话，凉凉地回了一句。
“路之恒！我告诉你。这个证婚人我是做定了！”
吴天一气急败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到外间办公区。埋着头咬着笔盯着电脑的人都齐刷刷地抬起头。呃？证婚人？吴律师要做谁的证婚人？几个人一交流，真相立刻水落石出。他们的冰山路BOSS要结婚了！
原来，这样冷冰冰的男人也是有女人爱的。那得是个多么热情似火的女人啊。有知情人抿着嘴笑笑：那倒也未必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