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何故,现下他们却也是不知的,加之赶了一日的路,便是如易羿这般有内力傍身的,亦有些乏累,更被说不会功夫的言策,以及中毒未愈的孟晚舟了,因此,几人也就不再多言,安排好由易羿、叶朗轮番守夜后,孟晚舟与刘正便出了门,一前一后进了旁边的屋子。
夜渐深,寂静的宅子内罕见的没有虫鸣之声,孟晚舟合衣躺在单薄的床板上,虽身疲力乏,却有些难以入眠,她静静的思索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夜不该这般平静。
同样失眠的,还有住在中间屋子的言策,屋子里烛火早熄,黑暗里只见得那双黝黑的眼闪烁,作为黑暗夜色里唯一的一抹光亮,那双眼亮得有些不寻常,他静静的以手枕头,默默的想着:到底哪里不寻常呢?到底怎样才算正常呢?
正想的有些入神,屋外忽有喑哑的吟唱声传来,低低的,似絮语,言策猛地翻身下了地,走至门口时,他稍迟疑了下,最后,他走至孟晚舟所在屋子的那一侧墙边,屈指敲了敲。
'咚、咚、咚...';
有节奏的三声,自墙壁传入隔壁屋子。
未睡的孟晚舟同样听见了那吟唱声,彼时她亦起了身,自然察觉到了隔壁所有的动静,亦知晓隔壁人的心情,她想也未想,径直走近墙边,屈指在声音传来的同等位置,回以相应的敲击。
'咚、咚、咚...';
三声回应,似有了某种默契,言策无声一笑,笑意尚挂在嘴角之时,他已转身出了门,出门那刹,他转头瞧向右侧,毫不意外的见到同样瞧过来的人,那一刻,言策心头骤然冒起一股子说不出的愉悦,他似听见了春临大地那刻,草木复苏的声音。
"呆什么呆?"孟晚舟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径直走入院中,停到同样被吟唱吸引注意力的易羿面前。
言策摸摸脸颊,将那有些止不住的笑敛尽,随着走入院中,并道:"你们也听见了吧,那吟唱好生..."
好生什么?言策说出上来,那吟唱断断续续的,并不顺畅,有种古老的旋律,因着隔着有段距离,听着更显模糊,只有一点,只依稀听着那吟唱,他都觉得有些慎得慌。
"听那声音,似是从内院深处传出来的。"易羿道。
这宅子极大,宅内又有女眷,姑且不说他们是外来人,便是宅内人,依着'男女有别';的风俗,也不可能去内院,因此,他们所住院子,是处于前院的一处院子,也因此,说到那声音的来处,易羿倒是有些犹豫。
孟晚舟沉吟,却听得那吟唱之声高亢了起来,声音里添了丝兴奋,亦有着些许颤抖。
平地忽起一缕风,风自三人脚下过,窜进衣摆里,将那脚踝吹得凉飕飕的,孟晚舟抖抖脚,将那凉意赶去,这般道:"听那声音并非是先前女子的声音,既然听见了,索性去瞧瞧罢,免得若是出了事,反倒是不安生了。"
听她这般说,本就有心去瞧的言策自然没有异议,易羿更没有任何异议,叶朗自墙头跳下来,走至刘正门前,道:"你们去吧,我会看好他的。"
三人不再耽搁,一起出了院子,也不寻灯笼引路了,直接摸黑朝着内院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三人在一座院子外停下,院内依旧没有烛火,黑黑沉沉的,没有丝毫人气之态,此刻,那没有丝毫人气之态的院子内,正幽幽传出吟唱之声,许是隔得近的缘故,那声音再不是先前那般模糊,听来却依旧有些令人不舒服。
孟晚舟瞧了那门一眼,透过院门间的缝隙,院内似乎隐隐有人影闪动,她抬了抬手,示意易羿去瞧。
易羿得了令,足尖轻点,平地跃起,却也并不进入院子,只小心的趴在墙头往内瞧,即使是黑夜,依旧挡不住他的好眼力,只见得在空旷的院子中央,立着一尊相同的玉佛,有一佝偻妇人,正围着玉佛跳着怪异的步子,满头白发遮住了她的面容,易羿能瞧得的,便是她干枯似枝桠的手指,以及同样干扁的身体。
易羿跃下地,低声道:"院内有玉佛,有一老妇人正绕着玉佛乱跳,那步子有些古怪。"
古怪?有多古怪?
院内吟唱之声渐渐急促起来,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啸,吟唱之声嘎然消止,孟晚舟走近院门,伸手欲推,身后却响起一道有些惊慌的女声。
"不要!"
那声音很熟悉,即使是阻止,亦有些刻意的压着,似乎怕惊扰了谁,孟晚舟听话的收回手,转身向来人望去。
吟唱之声止了,院内有脚步声起,老妇人似乎并未被惊扰,颤颤巍巍的往屋内去了,关门声落后,孟晚舟明显瞧见那女子松了口气。
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女子并未发觉她的目光,朝着几人屈膝一礼,并道:"感谢几位不曾惊扰母亲,请随妾来。"
女子将三人带离院子,去到离此院稍远些的地儿后,便停了下来,道:"几位客人似乎太过好奇,这并非是好事。"
离了那院子,女子似乎正常了许多,语气亦有些强硬起来,微颦的眉,昭示着主人并不愉快的心情,她明白的告诉三人,她不喜欢他们乱跑。
孟晚舟轻轻一笑,道:"夫人,上门为客,倒是不知主人家的名讳,实在有些失礼,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女子皱皱眉,仍是回道:"妾赵王氏。"
"不知赵大哥可在?"她又道。
一听这话,赵王氏脸色一白,眸底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一瞬后,便恢复了正常,她转了头,冷硬道:"几位,莫管闲事,莫要有好奇之心,明日一早便离去罢,我们这儿不是什么可以给各位逞威风的地儿!"
女子说罢,转身便走,不过一刻,便已没了人影,孟晚舟摸摸鼻尖,无奈摊手,"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呢?自是不能如何的。
经此一打断,三人也就不好再去那院子,只得暂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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