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萌娃子醒来了
阳光从一扇门里偷偷的窜进来,斜斜地铺满了山娃子一身。多日的秋雨阴绵终于在黎明前停歇,外面鸡鸣天白,苗萌也缓缓从中醒来。
“露露、玲玲,轩轩”我对着窗外一阵大吼,我是谁,我不知到身在何处,老天和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起初我醒来发现躺在一个很低的木屋子里,木窗,木座椅、木床、悬空的木地板。
那低矮的门框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头,再往上看,就是乱丝丝的蜘蛛网,有些鸟,滦墨黑的。屋里东西很简单,低矮的桌子上放着一只铁火盆,炖着一个铁锅,咕嘟嘟往外冒热气:旁边摆着几个大好碗,里面还有各种草药渣滓,火星子偶尔一亮,照亮了墙上的一把猎枪、几张狼皮,另外还有甚么东西,就看不清了。
我挪动身子方才发觉不对,那健硕而高大的身子变成了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我是谁?我又在何方?
这时,我的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涩,什么滋味都有。
轻叹一声,自己原本是亚洲一大基金的执行总监,同邀了几个骨灰级的驴友徒手攀登华山的悬空栈道,为了摆造型拍照,作死的他竟然解开了安全扣,一不小心坠入了山崖。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莫名其妙就成这样了!——哦,可惜了我那一年数百万美币的薪酬和身边无数的莺莺燕燕。不知某一位伟人说过活着就会有希望,庆幸自己大难不死,生活在哪里都没区别,是金子总会发光……
可真到自己的身上,我完全不知所措,唯一的是对未知环境的畏惧,和对过大改变的震撼——我是在天堂,可没看见亭台楼阁,镶玉琼浆;我若在地狱,牛头马面何在。
依着本能的灵敏,我先要搞清初这里的情况,身子不能动,我自己只能能睁大眼睛,环顾四周收集着有用的信息。
这家人怪得很,天不仅热,而且闷,却不打开窗户。火球似的太阳高悬空中,炙烤着大地,地上腾腾的热浪敲打着吊楼的栏窗。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热啊!热啊!",耳畔尽是窗外池塘里此起彼伏的蛙声。
又过了一会儿,汗水湿透了衣服,薄薄的白衬衫紧贴着我的后背,脸上的汗水像小溪一样流淌下来,我的腿酸了,又累又渴。我有些着急,腿胡乱蹬着,哐当一声,矮桌子上一个大花搪瓷碗被我一脚踢下摔成了两半。
“楼上苗春,苗夏,苗秋,苗冬,你们四个死丫头,耳朵聋了不是,没听见楼上有动静。算了,还是我克看看。”
有情况,我决定继续装睡,先看看再说。
一个声音踢门而进,:“一群懒种还不滚起来,再睡天就要黑了!一群贱妮子、个个都像你们那糟瘟的老爹。南下,南下,出去三年,屁都不带个回来。”
正所谓老娘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老娘的杀伤力不是盖的。话音未落,大姐苗春妹、小姐苗夏妹也张罗着把大丫妹苗秋梅、小丫妹苗冬梅的辫子梳好了。一边梳头也不忘嬉闹,年轻妹子呗。
“我的姐哟、今日梳头又让你这个富贵的准婆娘得了半筹,看来有人疼的妹妹就是强,我的那个都拉哥哥哟!”
苗春妹正月十六惊蛰后开始吃18岁的饭了,山里的规矩——“姑娘十七、十八,田埂下烂刮”、——就是说姑娘也到了出嫁的时刻了。
“苗夏,你这个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脸。别以为整天在黄牛凹放羊和水生眉来眼去我就不知道,这就去告诉妈。”
“哎呀,我的亲亲老姐,怎么就生气了。”
被戳中脊梁骨的苗夏一把上前拽住春春的衣襟,红扑扑的脸颊活像青峰山上的映山红。
“这次就绕了你这个死妮子,下次看你还敢咋蹦跶!”得胜的苗大美女弹开兰花指在苗夏夏的脑门上狠狠地一戳,记住了吗?
“记住了,下次不敢了.”
一群年轻的妹子花一般的年龄,他们的心里永远装着快乐。
“快一点,等一会姆妈又要骂人了,”
哦了,四个姑娘收拾利索也往这边来了。
房门被重重推开,最先走进来的是这个娃身体也就是他现在所谓的老娘——苗翠花。头裹青巾的老娘,提着桶、端着盆,啪嗒啪嗒走进来。其实这位母亲长得很秀气,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非常的有神,青云山多年的风霜让翠花的脸像广玉兰叶子一样厚实而又坚韧。不发作的时候,温和恬静,并不像母老虎。但当她一发作,睁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便变得寒光四射,锐利逼人!
一张利嘴更是能把活人骂得背过气,然后再气活过来。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连墙角闹腾的蛐蛐也闭了声。
“还拘在这个屋,做死啊!苗春、去撅把锄头把村头那垄地垉了,苗夏带上冬丫妹到青峰崖下去给牛放草,秋丫头,那么一大盆衣服不去洗,你眼睛瞎了噻。四个死蹄子,再慢一点,我一个个把你们丢给隔洞河的家广(乞丐)”
在大的强权面前只有默默服从。
“嗯呢,”四姐妹耷拉着头出去了。
调皮的幺妹苗冬妹可不看大人的脸色,她走上前来,举着含了半天的手指在我的身上腋窝和肋骨处咯吱咯吱做着有趣的游戏。
天啦,我忍,我忍忍忍,我忍忍忍忍忍忍。最终,我实在忍不住了,我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女孩被吓住了,大喊道“妈、妈妈,苗萌哥哥醒了。”
哐当,又是一个大花瓷碗从苗翠花的手里落下,翠花娘也惊动了。
走上前后,她第一眼先看儿子苗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见他如此,老娘登时就激动了,一下窜到床头。
“苗家的祖先显灵了,我的娃得救了。”
“苗春,苗春!”老娘看着他脸上生动的表情,满脸惊喜的尖叫起来:“快来呀!”
苗春刚扛上锄头,听到老娘叫,立马就冲进来,蒙头蒙脑的问道:“娘,咋了?”
“你看你弟弟,他醒了!”老娘说着话,翻开苗萌的眼皮,便见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这下是装也装不了了,“盘大夫怎么说的来着?”
“盘大夫说……”苗春拢了头上的刘海想了想道:“俺忘了!”
“还不快去请大夫!”老娘最看不惯她这窝囊样,飞起一脚,把大女儿踢出去。
很快,九寨十八岭大名医盘大夫便匆匆赶来,为苗萌诊视。这说来也怪,盘大夫在这缺医少药的大山沟沟里是像菩萨一样存在的人物—-—行得一手好医术、写得一手好字,哪家嫁丧婚娶、弄樟翻瓦要算个良辰吉日,老盘是掐指就来,人也长得白白胖胖活像个弥勒佛,具老一辈人说起,其神力还远不及此。至少在苗家洞这一圪垯,老盘随便一走,众人皆是注目仰视就差顶香膜拜了。想请他看病的人海了去,可只要翠花(老娘的大名)一吱声,老盘同志立马就到,还不收一毛费用。
苗萌小同志昏厥的这段时间,多亏了盘神医日以继夜的救护,家里的几只老山参也免费拿出来为苗萌续命,因为苗萌昏迷不醒,盘神医就按照古法用火在房间里熬药,让药气充满整个房间,这样苗萌在呼吸中不知不觉就得到了治疗。否则换作别人早就死翘翘了,苗萌既然已经接受了现在的身份,也就借着这机会‘醒’过来。
这其实不用诊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苗萌缓缓睁开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