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荫闻言,缓缓抬起了头,与古隐对视,他的眼中,是无尽的冷厉和嘲弄。缓缓挥了挥手,两名铁卫将旁边的那个用黑布罩着的铁笼推到了台前。
人群起了一阵骚动,笼子里是人还是野兽?这位使者来自太古城驯兽世家,他自己本人也是一名驯兽师,听闻有令野兽臣服的本领。难道笼子里是一头野兽,可以口吐人言,证明古隐就是奸细吗?
古云霄隐隐感到不妙,但是又不知道错在那里,紧张万分的盯着笼子。不知为何,笼子里的气息,除了危险,又隐隐让他感到一种熟悉。
“古郎,你还好吗?”一个细细的声音从笼子里响起。
人群纷纷窃窃私语。“是一个女人。笼子里关着的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跟古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叫他古郎?”
“不管什么女人,一定也是个苦命人!”
那声音哀哀切切,似乎天生有一种让人心动的魔力。有人已经开始忍不住为她同情起来。
古云霄心中一震,听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有些错乱。“古郎,难道笼子里关着的,是父亲的旧情人?”
熊荫挥了挥手,现场鸦雀无声,无数的眼睛一齐注视着台上的笼子。虽然蒙着黑布,看不见里面的人,但是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古郎,你还好吗?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声音再度悠悠响起,“你还记得吗,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你坐在桌子边,端着一杯酒,我从外面进来,准备给你新加一个菜。那是我见你的第一眼,你的侧脸真美啊!”
声音说到这里,轻轻的感叹了一下,像是少女感叹感情的奇妙,于是现场数万人,都在心里感受到了那份感情的奇妙。一个少女端着一盘菜从外面走来,看见桌子旁的男人端着一杯酒,被他的侧脸所吸引,一时心便动了。
有过感情经历的人都明白,恰恰便是这种“一时的心动”,最是要命,它或成为天边最美的彩虹,美的要命,或演变成一泓人间祸水,危险的要命。
现在不用怀疑,笼中这个女人对她口中那个古郎的一时心动,无疑属于人间祸水,危险的要命。
“但那时我还并没有怎么心动,”笼子里的声音继续道,“我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人,相反,我见过的好看的男人,或许比很多人一生中见到的都多。”声音先是轻松,说道这里,又有些困惑似得,“大概,我只是觉得你有点特别吧。”
她的声音真的很特别,现场的人都被吸引,忍不住想要进入她的故事里去。
有人看了古隐一眼,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个家伙虽然现在两鬓斑白,但说实话,真不难看,十几年前,用“完美”来形容这张脸,也不为过吧。难怪这个女子要对他动心,但为什么第一次又没有动心呢?
大家静悄悄的,等着笼中的女子说下去。
“第二次见面,我觉得你挺有趣。”笼中的声音又轻快起来,透着点俏皮。“你明知道我是水属灵体,却送了我一块火属灵石,你说那石头中的火焰真漂亮,还说跟我很搭;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内心有一团火,你答不上来。你真害羞啊。”
她这一声透着喜悦的感叹,无形中引动现场所有男人的心,有人看着古隐,心中想,适时表现的羞涩一点,是打动女人的一个诀窍,这个家伙挺有手段。但她到底是怎么对他心动的呢?第一次觉得特别,第二次觉得有趣,那第三次呢?
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听下去。
声音转而有些低沉,“古郎,你还记得吗,记得那天夕阳西下,我们亲手在山坡种下的合欢花?那时候,我就像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合欢花,我不光看到了它们像火一样怒放,还看到了它们内心火一样的快活……古郎,那时候,我是心动的。”
现场无数的人,也是心动的。
“我想,我是陷阱去了。我从来想不到,我会为一个男人,落入感情的陷阱。我无法自拔,我害怕,怕见你,但是内心又渴望见到你,每见到你一次,我感觉我的生命都像合欢花一样,怒放一次。”
她切切的诉说着,现场无数的人,无不为之动容。这正是世间最纯真、最微妙的男女之情啊。无论如何,感情本身是无罪的。
“后来,你拉着我的手上灵山,你一步一步走,我一步一步跟,那时候,真想永远那样跟你走下去……古郎,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甚至会恨我,但是我那时候真的是很傻的一个念头,你拉着我的手,我跟你一步一步走,永远也没有尽头……”
听到这里,现场的人都已知道,她终究没有跟她的古郎一步一步走下去。感情啊,命运啊,从来不放过捉弄人的机会。
接下来的事情,呼之欲出,有人甚至开始有些不忍卒听。
熊荫冷冷的道:“行了,旧情叙罢,说重点吧。”
笼子里一时变的沉默。现场数万人也变得沉默。
过了一会,笼子里响起低低的哭泣之声,哭的很伤心。哭了一会,似乎是很无奈的轻声道:“十六年前,是我带鬼兵血洗诛恶镇,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至此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同情之心被仇恨之火点燃,人们纷纷怒喝:“鬼族妖女!还我亲人的命来!古隐,你这个扫把星,我们要将你碎尸万段!”
熊荫盯着古隐,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古隐感叹的道:“好动人的故事。只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熊荫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就让你们旧情人相见!”说着手一挥,一阵风起,罩在笼子上的黑布飘起半空,显出了被关在里面的一个女人。
看到这个女人,古云霄心中暗叹一声。他早就猜到了是她,只是猜不到她的故事里,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真心也罢,假意也罢,彼此身份悬殊,今生今世,都只能做仇人了。
只是她说的那些场景历历在目,又当真能够无动于衷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