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漱望着一步步走来的鱼伟,感受着那一步步间,调整的越发高涨而圆润的力量。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力量、真气、精神与气势,多种力量扭合在一起的自己,面对鱼云娥时,看到的只是她邪魅的一笑。
她的剑,快到自己的意识全无反应,甚至快到剑归鞘后,痛觉都未传入脑海。
每一次,她都看不见剑是否出鞘过,留下的影响,也只有那一次次的笑意。
那并非是嘲笑,而是调皮般的调笑。
让人难以忘怀,又让人心中异常恼火,恨不得将那张脸狠狠的扯几下来出气!
“你真幸运,至少我无法像她那样云淡风轻般的杀掉你!”
虽然这样想着,但她确实没有杀掉鱼伟的想法。
“让我,作为你的姐姐辈的我,送你上先天吧!”
感谢老姐当初肆意调戏美人的行为!
前进到林玉漱身前五十米,鱼伟暴涨的气势,似乎触摸到了一层凝固的墙壁。
他那与天人合一状态相合的气势,竟然完全无法侵入。
与一位真正的先天相比,鱼伟的天人合一境界,不过是松散的沙土。
随着前进,掌控天地的感觉逐渐被挤压,最终,等他踏入三十米的距离的时候,彻底失去了。
无论如何调动,他的气势始终只能扩散到皮肤之上。
哪怕那是第三境的气壮山河!
失去气势,失去天人合一的境界加持,鱼伟的实力最少下降了一半。
“不需要惊慌,毕竟我要的是压迫,而非战胜对手,况且也不存在战胜的可能。”
大脑冷静的思考着,但是随着对方的一个眼神,一股庞大到无可抵御的重力强压而下,他的大脑瞬间失去了从容。
“怎……怎么会这么重!”
从天而降的压力,让他脚下的地面顷刻间陷下了最少二十厘米。
那压力,好似无穷无尽,遍及到他的每一块肌肤,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
这压力从天而降,但又好似均匀的遍布他身体的每一处,压迫着他的脊椎,与双腿。
他脚下一个踉跄,踏前的那一脚,直接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踩出了道道裂纹。
脚下一软,他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
“不!不能!我不能倒下!”
当着数千人的面,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跪在一个人的面前!
尊严,这是他绝对不愿意放弃的东西。
至少在此时,是他不愿意放弃的。
脚下踉跄的瞬间,他身上的气势徒然将包裹他的重力撑开了那么一厘米。
虽然随后就被更强的力量强压而回,但是就这这一瞬间的爆发,他的脚步稳定了下来。
林玉漱暗暗松了口气。
她并不想让鱼伟在这数千人的注视下丢脸,她想看到的是一个有着坚强意志,在压迫中,彷如破茧而出的雏鸟一般的少年。
“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场上的画面很是诡异。
少女静静的看着少年,不言不语。
而少年一步步走向少女,然后在距离她三十米的地方,突然像是得了软骨病一般,整个身体直接佝偻起来。
他浑身颤抖,脚步踉跄,只是瞬间,已经汗如雨下。
明明看着他身上青筋暴起,肌肉紧绷,血气蒸腾如烟。
但是却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与压力一般。
就好像他在瞬间,背负上了一座山一般。
他的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但是颤动之间,背却始终挺不直,那脑袋低垂,甚至好似要折断一般。
“这?这是什么?在演哑剧?”
一个不明所以的少年好奇道。
“白痴,是气势压迫。”
“真的假的!气势不是无形的东西吗?他的样子就好像被一座山压在背上一样。”
“或许,他就是背了一座山!”
一位持剑的先天看着远处身体佝偻,努力挣扎的少年,想起了两套以压迫而闻名的气势武功。
一为《王道》。
一为《不周山》。
这两种气势武功,具是将镇压发挥到极致的气势武功。
《王者》以见王者皆要跪拜为理念,蕴养王者意志。
气势展开,压迫意志,干扰认知,会让人不自觉的跪拜。
与跪拜的意念相抗,就是和对方的精神抗衡。
这套武功主走精神。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幻术。
而《不周山》则不同。
这是一套精神与天人合一境界合一的气势武功。
精神赋予如山般的重力,而天人合一的境界,赋予物理层面,真实存在的压力。
精神方面还好说,那重力不过是一种幻觉罢了。
但是如果这种幻觉加持在真实存在的压力之下。
则会千百倍的放大压力,让受到压迫的人,身处无可抵挡的重力之下。
见王皆跪,但是见不周山者皆碎。
而碎的,便是身体的每一个骨头。
这位持剑的先天看着艰难挺直身体,踉跄着前进的鱼伟,轻声道:“真正的压力,或许也就是压碎鸡蛋的力量,但是真正可怕的是,在这气势引导下的认知错误,让他现在所承受的压力,其实全都是他自己的力量。不周山之下,如果一个人有三分的力量,那么最少有两分力量在镇压他自己。”
气势明明也属于精神致幻的一种,但是面对这种压迫,《浮屠》却捕捉不到一丝的精神力。
面对这诡异的压迫,他只有硬撑。
强大压迫之下,他甚至连思考都变得迟钝到了极限,眼前模糊,竟然慢慢的只剩下一股不能倒下的执念。
但或许是修成了纳地之躯的缘故,他对于压迫,对于重力,还算有些抗性。
而随着每前进一步,他身体内《移山》的力量开始自然远转。
从修炼上来说,移山的后续部分,移山之力的修炼最佳环境,正是重力空间。
虽然他感受的重力,基本上都是来自于自己下意识的自我压迫。
但是在对于重力的抵抗之下。
他的精神已经被彻底的调动起来。
重压覆盖着他的全身,等于全身的感觉被调动了起来,精神蔓延之下,逐渐渗透进每一分肌肤、血肉、骨骼与经络。
艰难的前进了十米,地面上却留下了几乎碎成一条小道的印记。
一块突出地面五米的岩石,破碎的裂纹连成一片,就好像被人硬生生砸出了一个个密集的锤印一般,足足有三十多个。
这十米他就好似像不是在走,而是在挪一般。
每一次脚步落下,都能听见一声岩石崩裂的声音,感受到一次踩踏地面的震动。
可笑,但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