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柔神色有些恍忽。
“......如果真能培育出来的话，真能为大唐立下大功劳？”
“什么特殊的传声蛊？”陈玄奘一脸疑惑。
“就是，就是你上次说的那种，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使用，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出对话者长相的那种......”
陈玄奘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嗷，你说电话虫啊......能培育出来的话，确实是有大用处。
不过贫僧还没想好该怎么培育呢。”
“我，我......本姑娘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想试着培育一下。”
司柔小声说道：“色和尚，你，你能不能详细跟本姑娘说说......”
陈玄奘眼神莫名。
“你到底怎么了？之前你不是还说，贫僧的这个想法是不切实际的嘛。”
“那，那不一样。”司柔一咬牙，道：“后来本姑娘想了想，此法也并非不可行，只是培育方式会比较特殊......以本姑娘的聪明才智，想必......”
这时，谷雨走过来，凑到陈玄奘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司柔虽然没有听清，但大概也知道谷雨在说什么，没有插话，只是低下了脑袋。
陈玄奘愣了一下。
谷雨虽然也不清楚司柔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倒是提醒陈玄奘了。
早上司柔是跟陈玄奘一起出门的，之后司柔先回来了，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想想，估计是李世民后来跟司柔说了些什么。
“想培育电话虫是吧？走，跟贫僧进屋，贫僧好好跟你说说。”
“嗯......”
司柔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陈玄奘进了屋。
这番做派，让陈玄奘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一说一，司柔突然不跟他唱反调了，陈玄奘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倒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跟司柔的人设有点冲突啊......咳咳。
一进屋，陈玄奘便自然而然的坐在床边，将司柔搂进怀里，轻声问道：“告诉贫僧，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他差不多也猜到了一些什么，虽然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司柔毕竟是女孩子。
一些场面话什么的，还是该说说的。
陈玄奘愤然道：“谁欺负你，告诉贫僧，贫僧就听听，不一定给你出气！”
司柔：“......”
赵可也飘了出来，帮忙安慰司柔。
不同于陈玄奘的胡乱安慰，赵可的安慰是真的有效。
不多时，司柔便红着眼眶，看着陈玄奘，哽咽道：“色和尚，唐皇好像要攻打我们苗疆，怎么办啊......”
“嗯？”
陈玄奘有些懵。
陛下要攻打苗疆？
什么情况！
你不都代表苗疆投了吗，还攻打什么啊？
而司柔这边，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了。
不算圣女的身份，司柔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已，因为身份，懂得东西不少，但也多不到哪里去。
她一想到李世民可能会发兵攻打苗疆，便彻底慌了神，一头扎进陈玄奘怀里，哽咽着将之前陈玄奘离开之后的事都给交代了。
“怎么办啊，你那时候去哪去了啊，你知不知道，本姑娘当时有多害怕，我......”
不同于司柔的惊慌失措。
陈玄奘面色古怪。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啊！
不是，你都早就带着苗疆投了，理论上你一回去宣布这个事，苗疆就成大唐的领土了啊！
李世民身为君主，提前了解一下自己未来领土的一些情况，有什么问题？
你慌什么啊！
陈玄奘并不知道先前蛊神教的五大长老被押赴刑场，对司柔的冲击力有多大。
也不知道当时围剿蛊神教的时候，司柔虽然假死，却也还是有有一些意识的。
山火弥漫之时，看守她的教众被上头了的长老们派出去送死。
她当时其实是可以跑的。
可，离开山洞之后，她看到漫山遍野的大唐官兵——那三千披坚执锐的虎贲军，真的吓坏她了。
以至于她吓得都不敢逃跑，而是以万化蛊重新假死，并进行伪装，期望能躲过搜捕。
没想到，被那时已经掌握蛊神经的陈玄奘给捡到了......
“原来是这么个事啊......”
陈玄奘表情严肃。
他快绷不住了。
看到司柔这个样子，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说着，陈玄奘给赵可使了个眼色，让她注意不要说漏嘴。
不过赵可没看懂。
好在赵可也不了解情况，还以为陈玄奘这个眼神是让她继续帮忙安慰司柔，便道：“司柔妹妹别怕，大师可是很厉害的，你不知道，刚刚大师还得到了文曲星的垂青呢，连国子监的那些老学究都争着抢着要让公子当他们的女婿呢......大师肯定有办法帮你的。”
司柔豁然抬头，满脸泪痕，表情惊愕：“你要当别人的女婿？！”
陈玄奘一咧嘴。
这句话的重点不是文曲星的垂青和有办法帮你吗？
你这关注点还真是......与贫僧如出一辙啊。
“你不跟我和亲了？！”
陈玄奘诧异。
“你还真馋贫僧身子啊？”
然而司柔却没想那么多。
她对陈玄奘其实也没多少感情，不存在什么少女怀春的说法。
只是，她代表着苗疆。
陈玄奘在大唐的地位又不低。
如果真能跟陈玄奘和亲的话，那么唐皇应该就不会随随便便对苗疆出兵了......
她是这么个想法来着。
不过倒是给陈玄奘整尴尬了。
“咳咳......那什么，和亲的事以后再说......”
“你怎么能这样啊！”司柔怒道：“什么叫以后再说？你都跟本姑娘那，那样了，怎么还......”
她一想到陈玄奘不跟她和亲，她就没办法跟大唐加深关系，也就没办法保护苗疆......她就着急的不行。
她都快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了啊！
不了解司柔真实想法的陈玄奘一阵心虚。
“咳咳，那什么，咱们还是继续来聊聊电话虫吧......”
陈玄奘心虚的说道：“这电话虫，你若是真能培育出来，那贫僧敢给你打包票，肯定帮你好好劝说陛下，让他不要出兵攻打苗疆......”
“此话当真？！”
“当真！”
陈玄奘认真点头：“比真金还真！”
他敢打包票，李世民本来就没想着要攻打苗疆......
“好！”
司柔用力的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盯着陈玄奘：“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那你快仔细说说，那什么电话虫......还有，你得帮我一起培育！”
陈玄奘愣了一下：“怎么还有贫僧的事？你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吗？”
“因为你也会蛊神经！”司柔认真道：“而且认真算起来，蛊神教算是亡于你手！”
“那又如何？”陈玄奘皱眉：“道德绑架？贫僧告诉你，咱不吃这一套！”
司柔瞪着陈玄奘，忽然一头狠狠撞了上来。
这一撞突如其来，陈玄奘也不知为何，他的蜘蛛感应竟然忽然没了作用，被司柔撞了个正着。
两唇相触，没什么柔情，尽是野蛮之意。
司柔满脸通红，眼神倔强：“帮不帮！”
陈玄奘咂咂嘴，略微回味了一番，感觉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你这是干什么？色诱是吧？贫僧不是那样的人......”
司柔又撞了一下，这次的力道比上一次更大。
“帮不帮！”
“咳咳，这个事吧，贫僧也不是说不帮，怎么说呢，贫僧以为......”
司柔再撞：“帮不......唔~”
这次陈玄奘反应过来了，眼疾手快，贴心的探手扶住司柔后脑，免得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良久——
“坏，坏和尚......”
司柔气喘吁吁：“你帮不帮？”
“什么话！”
陈玄奘义正言辞：“贫僧身负蛊神经，虽非苗疆人，却也念着苗疆恩情，搂着苗疆圣......咳咳，总之，事关苗疆存亡，此事，贫僧当仁不让！”
司柔和赵可齐齐翻了个白眼。
“那电话虫蛊该如何炼制？”
“按照贫僧的设想，那电话虫应该实现的功能有：能够展示出通讯者的部分容貌特征、能够实时通讯的同时，还要优化传统传音蛊的传音方式，不仅限于只能与配对的另一只电话虫通讯，然后，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使用......”
陈玄奘想了想，道：“以蜗牛为主体，结合传统传音蛊的炼制方式......”
“蜗牛？！”司柔惊呼：“怎么可能，炼制蛊虫需要大量虫豸，让它们彼此争斗，不断吞噬、孕育......等等！好像还真是这样！
展现出通讯者容貌且能够对多，电话虫就必须要能够实现变化......蜗牛为软体，且性情温和，几无攻击性，普通人使用也不会有什么隐患......”
司柔越说，眼睛越亮。
该说不愧是研发出万化蛊这种堪称神级辅助蛊虫的人，司柔在炼蛊一道的天赋还是很强的。
短短片刻功夫，便已经想出了一个大概的方案。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该如何炼制，但光想是不行的！事不宜迟，色和尚，走，出城抓虫！”
陈玄奘道：“贫僧还是希望，你能叫我帅帅的色和尚......”
“快走快走，帅帅的色和尚！”
“好嘞！”
............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玄奘的生活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除了跟司柔一起用各种方法培育电话虫之外，便是陪谷雨开医馆。
没去国子监，也没有进皇宫找李世民闲聊。
司柔在炼蛊这方面，天赋很高，哪怕陈玄奘早就已经知道了成品的电话虫应该是什么模样，在培育的过程中，也忍不住对司柔的各种奇思妙想感到惊讶。
这家伙真的是个人才。
起码在生物科技方面上是这样......或者说，生物玄学技术？
罗天大醮持续的时间稍微有点长，短时间内不会结束，袁守城他们也没时间天天来找陈玄奘。
毕竟陈玄奘确实是不懂道家的那些事。
倒是那些道士，偶尔会来延祚坊的医馆这边找陈玄奘，要么喝酒，要么论道。
在知道陈玄奘的这个医馆是纯义诊之后，又纷纷赞叹陈玄奘的人品，而后也加入了义诊之中来——身为道士，岐黄之术就算不精，多少也还是会一点的。
而对于这些道士的到来，最担心的便是谷雨，她毕竟是妖。
不过在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谷雨发现，这些道士好像都没有发现她是妖怪的样子，毕竟，她现在身上的妖气，已经因为陈玄奘的关系，澹到一个连她本妖不仔细感知，都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了。
这些道士发现不了倒也正常。
这些道士的医术大多没有谷雨的高明，很多时候甚至还要询问谷雨，时间一长，谷雨也就放平了心态。
就像陈玄奘说的，她做好自己就好了，只要不害人，遵守大唐的规矩，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出什么事，有陈玄奘挡着。
而在妖医之术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谷雨自忖已经能够治疗群玉院的姐妹们了，便开始盘算起了医治之事。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从群玉院中赎身，因为她是去找老鸨报恩的，在群玉院的这些年，又受到了群玉院中姐妹们的许多照顾，暂时没有赎身的打算。
另外，苏氏商行的苏千重也时不时的会过来，谷雨在陈玄奘的帮助下，以花妖之技酿造的那百花酿，已经在长安的上流圈子里卖疯了——此物乃是结合医理、妖术、前朝酿酒技艺，以蛊法酿造，对凡人的身体那是确实好，效果不说立竿见影，但也还是比较明显的，经常喝的话，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延年益寿。
苏千重每次过来，都要求扩大产量，不过谷雨就一个人，现在陈玄奘他们也在忙着培育电话虫，实在是没办法扩大产量。
不过谷雨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胆小的花妖了。
她没有劳烦陈玄奘，而是跟赵可一同研究，结合自身所学，将那百花酿的酿造技艺又进行了改良。
这次改良，简化了百花酿的酿造流程，大大提升了产量的同时，还研发出了更高一级且效果更好口感更加香醇的千香醉！
这让苏千重乐开了花，直接将医馆的一切开销尽数揽下。
国子监的那些学官忙着编撰字典，除了每日差人来给陈玄奘汇报进况之外，也没怎么烦陈玄奘。
在‘名留青史’的鞭策下，所有学官都动力十足。
国子监最近的学术氛围，高的吓人。
好像所有人都过得很充实，并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除了——
这日。
陈玄奘刚结束一天的忙碌，准备检查一下三女今天的学习进度，忽然，莫名的强烈困意如潮水般涌来，陈玄奘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又有人给自己托梦了。
他也没有抗拒。
入梦之后——
老君像第一时间朝着陈玄奘飘来，几乎怼到了陈玄奘脸上，急吼吼的道：“你这臭小子，还是不是我道门弟子！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供奉本尊！”
陈玄奘：“？”
老君像自知失言，干咳一声，强装镇定，道：“本尊今日心情不错，特托梦与你，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陈玄奘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