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麟渊隐隐听到隔壁蚕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彼时他还躺在床上睡觉。
听见这声音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披上外衣跑出去看。
蚕坊围了许多人正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搬,丝毫不客气,有些东西都被他们摔坏了。
麟渊略微向四周一扫,阮珂赫然就在其中,她半坐在地上,怀里抱了个妇人,那妇人腿脚似乎有不便之处。
阮珂露出来的半张脸红肿不堪,麟渊脸色沉了沉,跨步走过去。
“怎么了?”他沉声问道。
阮珂闻声抬起头来。
“是你啊,麟渊公子。”阮珂笑道,摇了摇头,“没什么。”
见到她的脸,麟渊眸色一深,面色也沉了下来。
阮珂的脸上不仅是红肿不堪,还有几处被挠破的伤,流了满脸的血。
“里面的都给我滚出来!”麟渊怒斥。
阮珂被唬了一跳,抬头望他,见他面上有隐隐怒气心里微微跳动。
他这是在为她生气?
那些搬东西的奴仆们闻声停顿下来望了麟渊一眼又开始继续搬。于他们而言麟渊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普通人罢了,没有必要听他的。
“哟,谁呀?这么大火气?”里面款步走出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
麟渊闻声望去。
吊梢眉,丹凤眼,凉薄的嘴唇……他眉间一跳,这人怎么这么像刘显乘那老乌龟?
原本气势凌人的刘若兰一见是麟渊便垮下了脸来,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快步走下来行礼道:“不知是王爷,口出不逊,望王爷见谅。”
麟渊冷哼了一声,扶起阮珂和魏氏。
自刘若兰对麟渊行礼阮珂便震惊的望着他,魏氏也是同样着震惊不已。
他,竟那位来镇守幽州的王爷?
原是只听说过这位王爷的名号,但却从未见过,对麟渊,尽管她知他一身气概不凡却也从未想过他便是那位王爷。毕竟麟渊瞧着也比她大不了多少!
阮珂回过神便要行礼,但扶着魏氏又不方便,魏氏腿脚不便也下不去身。
麟渊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怎么?意想不到?”
“确实是没想到,堂堂王爷竟会来这处。”阮珂轻笑道。
“这里清净,比那刘府好的太多。”当然,偶尔也有不那么清净的地方。
一旁被忽视了许久的刘若兰却是不甘,麟渊生的俊秀非凡,她第一眼见着时便芳心暗许,本想着他若是住在刘府,她们朝夕相对,一来二去,她定有办法让麟渊对她青睐有加,但万万没想到麟渊不愿住在刘府,偏偏要自己找一处房子受罪。
刘若兰亦步亦趋的跟在麟渊身后,娇柔着嗓音道:“王爷在此处可还习惯?要我说王爷还是随我回府,这里偏僻有许多不便之处,王爷也只得两个随处,虽然家父遣了一名奴婢,但还是不足,唯恐照顾不周……”
“闭嘴!烦死了!”麟渊不甚耐烦的打断。
刘若兰面上泛起尴尬之色,轻咬着嘴唇,眼眶微红。
看见麟渊小心翼翼的扶着阮珂坐下,心里不平衡起来。
这贱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野种罢了,入族谱的资格也没有,凭什么勾引王爷?
刘若兰眸光阴狠,盯着阮珂眼神淬了毒一般,险些将手中的帕子揉碎。
“你且坐着,我去将那些人打发了。”麟渊柔声对阮珂说道。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转身,有些怔怔的盯着自己那只扶着阮珂的手。
麟渊走至刘若兰跟前,眸光骤然转冷:“让他们都退下!把这些东西放回原处!”
刘若兰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王爷,恕若兰难以从命,这处宅子本是家父留给我的,如今我将它收回来并无不脱。”
麟渊倒是有些诧异了,这处宅子不是阮珂的吗?既是刘若兰的又怎会是阮珂住着?
麟渊有些不解:“你的?”
刘若兰点了点头,眉宇间有着淡淡的伤感:“王爷许是不知,阮珂……也是家父的女儿,只不过她的生母犯下了错事,家父虽然原谅她们了,但是心里始终有个结,软姨娘自知有愧便带着阮珂在此处过活了,只不过软姨娘没有陪嫁,家父便把这宅子给她们住,当时我没用处也就同意了,如今我需要用这处了,难免要委屈阮珂了。”
“那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麟渊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刘若兰身子抖了抖,眼神飘忽不定,弱弱的道:“许,许是猫抓的吧……”
麟渊闻言失笑,觉得这刘若兰可真是有趣,是猫抓还是人抓的他瞧不出来?
“刘小姐真会开玩笑,本王在这住了这许多天还从未听见过猫叫,况且……”麟渊目光凌厉的扫向她身后的丫鬟,“本王不瞎,是猫还是人,本王清楚得很。”
他的目光阴冷骇人,直直盯着刘若兰身后的丫鬟,那丫鬟脸色骤然惨白,扑通一声跪下,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哟,这是怎么?怎的就跪下了?”麟渊表情淡漠。
刘若兰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丫鬟,暗骂一句“蠢东西”。
“刘小姐既然认为是猫抓的,不若本王与你打个赌,你,去抓一只猫来,看看猫抓的是个什么样子。”麟渊手指着那跪着的丫鬟。
那丫鬟见他没有怪罪自己忙不迭的跑走了,也不管刘若兰看着他的眼神多么阴鹜。
麟渊还手抱臂,颇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待刘若兰回头又换上一副严肃。
刘若兰转过头,哀怨的望着麟渊,眼圈微红,哭泣道:“王爷非要如此责辱我吗?我不过是来收回宅子的,她脸上怎么了我如何晓得?”
麟渊被她哭得一愣,随后挑着眉道:“刘小姐此言差矣,本王何时责辱你了?这不是刘小姐要与本王打赌吗?”
“本王觉得她脸上的伤是人抓的,刘小姐觉得是猫抓的,这才有了这一出啊。怎的刘小姐这一哭倒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本王可没欺负你啊。”
“刘小姐可注意着些,本王最是爱惜自己的名声,京城里有个小姐也是在本王面前哭,害得本王名声受损,本王这个脾气可不太好,立马把那小姐许给了个穷书生。不过,这几年本王脾气倒是好了许多了,也不会毁了女儿家的一生,顶多也就断个手断个脚什么的……”
麟渊说的轻松,刘若兰却听出了一身冷汗直流,哆嗦着嘴唇:“王爷执意护着这女人……若兰也没辙,这不过与这样的人待在一处,王爷的名声也必定会受损的,若兰言尽于此。”
“本王与阮姑娘相见甚欢就不劳刘小姐费心了,还请刘小姐快些带着这些人离开,不然本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好多天没练过肩也不知生疏没有。”
刘若兰狠狠的一跺脚,极哀怨失落的望了麟渊一眼,转身招呼人离开了。
走前路过阮珂,刘若兰眸光阴狠,低声道:“别以为王爷护着你,野种就是野种,永远别想登进族谱!”
阮珂微微笑道:“我也不稀罕。”
刘若兰冷笑一声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麟渊走向阮珂说道:“你们可还有其他住处?”
阮珂气馁的摇了摇头:“没了,现今只能住客栈了,只是却不能养蚕了。”
不能养蚕就没有经济来源,奶娘的身子还需要养着……阮珂丧气的垂着头。
然而,阮珂这副作态却使得麟渊沉了眸子,眼中一丝精光闪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