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疑似和‘轮回之终末’签订了契约的文明？”
已经将“灵能信标”建了一半的李文渊听到这个消息后，看向了一片混乱的星图。
由于战火的扩张，还有“守望者”与“远行者”时不时的游击交战，许多文明的版图都出现了割裂，东一块西一块，散落一地。
其中有一个文明尤其明显，它是唯心文明曾经的第一梯队，最先在虚境中有所建树的“丹卡姆大族群”。
这个文明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版图扩大了两倍有余，却又迅速抛弃了自己的国土，开始了一场不可能的远征。
由于他们带走了全部的战斗力量，这片扩张的领土很快就被其他文明蚕食殆尽，从星图的角度上看呈现着犬牙交错之势，对于强迫症来说十分丑陋。
但是有文明对丹卡姆大族群的异常感到忧虑，并向最先让银河知晓了“轮回之终末”这一虚境存在的“监护者”发出了信息。
毕竟就近段时间“监护者”的表现来看，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禁忌，也不会随意动手，除了满银河飞的科研飞船，看不到他们参与任何银河事务。
但就是这样一个似乎完全不关注外事的失落帝国，却曾向全银河阐述了“轮回之终末”的代价，让想要获取虚境力量的文明都变得谨慎起来。
纵然有文明觉得“一群无法进入虚境的机器人能懂什么”，但就如李文渊所想的那样，有时候只要一丝质疑就能阻止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轮回之终末”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哪怕他们不相信，也必须考虑这是来自失落帝国的见解，不能拿整个文明都作为赌注。
于是当他们意识到丹卡姆大族群的这种疯狂姿态很有可能是和“轮回之终末”有关时，除了唯心文明的信仰“守望者”之外，他们还将目光投向了提出过警告的“监护者”。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签订契约的时候不考虑一下代价吗？”李文渊觉得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丹卡姆大族群很明显是很久以前就签订契约了的，甚至可能是在他发出警告前就这么做的文明。
从他们发展的势头上看，“轮回之终末”确实给了他们巨大的好处，但是好处越大，利息就越恐怖。
待到清算之时，李文渊已经能预想到悲惨的画面了。
“自己选择的道路，也怪不得别人……”
“但是‘守望者’……这个明显也在灵能领域有深入研究的文明，为什么不曾通知过其他文明呢？只是因为失落帝国的不屑一顾吗？”
思考之时，他已经以“监护者”的身份向全银河发起了通告，要求所有文明立即远离丹卡姆大族群的每一个星系，并很严肃地阐明了危害。
这条通知发出后，有许多已经占据了丹卡姆大族群遗留的殖民地的文明犹豫了一点时间，还是稍微远离了这些地方。
不过只隔了一个星系，他们都希望“监护者”说的是假的，这样他们可以在之后又迅速夺回他们的战利品。
但也有那么一小部分贪婪的文明毫不动摇，甚至已经开始加强星系内的防御，誓要和那啥“轮回之终末”决一死战。
最后，即便是唯物文明，也将目光聚集在了丹卡姆大族群，想要见识一下所谓“轮回之终末”是个什么玩意儿。
此时距离丹卡姆大族群发起孤注一掷的远征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由于没有跃迁引擎，他们只能通过不慢、但也没那么快的超空间航道去进攻“守望者”。
聚集了文明所有的舰队确实有着庞大的数目，排列成杂乱的编队，前赴后继地驶向远方。
若是有人在他们经过的星球内向上看，就能看到飞梭一样的船只一次又一次经过天空，仿佛永不断绝。
最终，“守望者”发现了这群来者不善的人，并直接派遣舰队去中途拦截。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被普通文明冒犯过威严了，就算是这些孤注一掷者，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地位。
一群“蚂蚁”挑战“大象”的战斗开始了。
丹卡姆的舰队在进入星系的那一刻就遭到了超视距的打击，仅仅只是第一轮齐射，丹卡姆就直接损失了数十艘战列舰。
而此时，他们的作战电脑还没发现敌人在哪。
“守望者”留在这里的仅仅只是众多游击舰队中的一支，他们觉得对付这群不知天高地厚者只用这么多就够了。
而且熟知人性的他们知道，当战损达到一定程度之时，这些人就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从而不战自退。
又是一次失落帝国战列巡洋舰的齐射，这一次丹卡姆的“孤注一掷”舰队发现了敌人在哪，但他们的射程够不着，除了尝试躲避以及硬抗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这种“只能我打你”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丹卡姆大族群却并没有停下，而是仍在向星系的另一端冲锋。
灵能带来的预感已经让他们隐隐察觉到时间就要结束了，但是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他们想要搞明白失落帝国在干什么。
越是靠近“守望者”，这些人越是能“嗅”到那股来自虚境的熟悉味道。
他们很明白眼前这个目空一切的古老文明也和他们一样签订了那个契约，但是既然如此的话，他们为何会仍然表现得如此安稳？
对这份秘密的好奇以及对“清算”的恐惧给了他们超乎想象的惊人勇气，所有飞船都在不顾一切地令推进器负载，加速前进。
最先头的护卫舰部队和失落帝国的护卫舰部队碰头了，但是交缠的争斗没有影响推进速度，无数速度更快的小船越过了交战中的船只，却没有参与进去。
丹卡姆的目的很明显，他们只想去“圣地”，就在这个星系通往的下一个地方。
友军的战死阻止不了他们的推进，哪怕伤亡率已经超过了50%，交战区仍然在坚定地向失落帝国的舰队靠近。
不妙的预感让这里的“守望者”们联系了增援，因为他们发现这个胆敢挑战他们的文明实际上没有任何作战的兴趣，他们一心一意地想要突入到圣地所在的星系。
于是更多的“守望者”舰队跃迁到了这里，开始对敌人进行清剿。
丹卡姆的战列舰早已损失殆尽，仅有的几艘泰坦也化作了宇宙垃圾，这些大船甚至没来得及开上一炮就被战列巡洋舰摧毁。
但他们的小船实在太多了，“守望者”甚至掏出了他们很久没有用过的舰载机去拦截那些小船。
其中甚至有载满陆军的运输舰，以及带着科学家的科研飞船。
由于没有想到这些人前进的意志如此强烈，“守望者”的包围网最终还是出现了一丝疏漏。
一艘丹卡姆的工程船穿过了重重炮火，躲过了层层拦截，最终来到了下一个星系，同时也是圣地所在的星系。
这艘工程船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被早已准备好的“守望者”舰队撕碎，但上边搭载的人员还是看清了圣地那里有什么。
一个包围了圣地的巨大框架结构正在源源不断地抽取灵能，这似乎就是“守望者”的依仗。
他们好像明白了“守望者”想要干什么，却都无一例外地露出了同样的表情，不是讽刺，也不是愤怒，而是怜悯。
这些生命即将走都尽头的人，似乎在可怜“守望者”的虔诚信徒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
炮火撕碎了他们的那一刻，“清算”的倒计时也走完了全程。
整个宇宙的时间都仿佛在此时陷入了停滞，虚境里的存在也终于露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贪婪獠牙。
从丹卡姆的母星开始，每一个曾充满活力的殖民地都被罩上了一层薄纱。
紫色的大气在天空中逐渐变浓，然后很快就遮挡了恒星的光芒。
但是星球内部并没有陷入黑暗，反而有澹澹的荧光从空间各处散发。
这里仿佛在此时已经和虚境合为一体，星云般的迷雾正在不断舒展，涌动之时，所有被卷入的生命都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的踪迹。
一名丹卡姆的灵能使在这样的环境中大呼小叫，却在迷雾缠绕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祈祷，有人赎罪，有人追悔莫及，但在紫色迷雾中都被一视同仁，失去了存在的迹象。
那些还在和“守望者”缠斗的战舰也是如此，一阵杂音波动后，留下的只有自动驾驶的飞船，而上边的所有人员都失去了踪影。
“轮回之终末”精准地毁灭了丹卡姆大族群的一切。
所有文明在同一时刻都失去了与丹卡姆大族群的联系，在那片曾经广大的星际领土内，现在还在传出的只有诡异的静默。
无论是杂音、广播、通知还是任何一切能够传递信息的媒介都在这一刻从丹卡姆的领土内人间蒸发，良久之后，众文明才意识到好像有一个文明在一瞬间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绝大部分观测站都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干扰，无法看清丹卡姆的境内是什么情况。
但持有哨兵阵列的李文渊没有受到影响，即便是残缺的，他也还是知道那些地方出现了什么。
数个缥缈的“圆环”出现在了丹卡姆曾经的每一颗殖民星上，那些已经成为了虚境星球的殖民星，似乎还在左证虚境降下的伟力。
这一次的“圆环”每一个都吸纳了超过百亿的“意识”，在这般庞大力量的加持下，形成的“扭曲意识”比曾经李文渊见到的那个要大得多。
但是除了这些“扭曲意识”，还有一个“东西”正在丹卡姆曾经的母星上空诞生。
庞大的灵能风暴正在这片星系肆虐，虽然星球本身没有受到影响，但被灵能风暴刮过之后，它们的表面永远都不再可能自然诞生命。
而风暴的中心似乎也是一个圆环，但圆环的中央宛如实质般地凝聚出了一个发光球体，大小远超一般行星，也就比气态巨行星稍小一点。
而恐怖的灵能力量正聚集在其中，球体光芒变换之间，似乎能看到虚境内部的景色，仿佛它就是虚境的化身一般。
它的所到之处，似乎连空间都被扭曲，无时无刻都有现实世界的物质被吞入虚境。
还在某颗星球筹划着什么的扎克兰感受到了什么，随即浑身一震，面色凝重地说道：“‘圆环’降临了，这是……‘虚境显主’？”
但是亲眼目睹了这个发光圆环和球体形成过程的李文渊，则是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从检测到的能量波动来看……这个量级，并不是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