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儿礼貌又周到地送走了涟漪与何瑶,继续整理各家选送的女子照片。
很快,芰荷苑特意派人过来,将何瑶新补的照片,郑重地交到了葵儿手中。
葵儿手拿照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哪怕身为女子,也觉得很是惊艳。
这表小姐,真真一朵绮丽的人间富贵花。一张普通的长袖善舞照,也能凸显高贵优雅的不俗气质。与众家小姐一比,竟是艳压群芳的。
葵儿想着,竟隐隐为紫云忧心。随即,她又觉得太庸人自扰了。武何两家的恩怨纠缠摆在那儿,表小姐相貌再拔尖,也怕是无缘无份的。
她又可惜地看了一眼照片,无奈地摇头苦笑,将它杂入众花中。
“富贵花儿开,一朵又一朵;拭问谁最娇,何家有阿瑶。”
葵儿脱口胡诌几句,才将照片一一拿起,整理齐整后,装入备用的文件袋,不太珍视地放进了抽屉里。
“唉,心思都白费了,可惜呀可惜……”葵儿自语起来,许是心有所思,不觉失了神,声音略大而不自知。
偏巧隔窗有耳,葵儿的话,被恰好经过的山风听了去。
清水被刺的消息,还是被有心人获悉,悄悄散了出去。
早已成精的元老们,无不脸带忧色,纷纷闹上老宅,逼问住哪家医院,说要去探望探望,要不放心不下。
说得真是好听又冠冕堂皇!探望?骗鬼呢!
山风心里鄙夷,脸上依旧堆着笑,以忠爷爷为挡箭牌,婉拒了难缠的人精们,总算勉强稳住了局面。
好容易偷得片刻清闲,又惦记着梧桐院,就赶回来瞧一眼,顺便喝口茶歇一歇。谁知一进院,就无意听到了葵儿不小心的感叹。
这丫头,一得意就易忘形。若被人听去,这还了得!山风驻了足,捏住鼻子,隔窗尖声问:“葵儿,你说什么‘可惜呀可惜’?”
葵儿没辨出是他,以为院里来了女客,不由得心下骇然,赶紧闭紧了嘴,急急地出门来探看。
四顾一盼,并无他人,只有捏着鼻子的山风。
“表少爷,您又变声吓唬我……”葵儿拍拍受惊吓的小心脏,好笑地说。
山风收回捏鼻子的手,低声笑催:“你还没说,什么可惜呢?”
葵儿又仔细看了一圈,确信并无旁人偷听,请山风进了屋,低声把照片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山风忍耐着听完,露出不屑的表情,又极严肃地叮嘱葵儿:“没什么可惜的。只是这话,今后需烂在肚子里,切不可被有心人听去,坏了咱们大少爷的好姻缘。”
葵儿心下骇然的,也正在于此处,自是点头保证,以后定会注意。又因惦记大少爷,她便提着心,关切地问起来,他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放心,他好着呢。”山风说。
葵儿放下心来,又想起前几天陪伴紫云的光景,不禁心生怅惘。
想想也是,若没有这恼人的突发事件,她们还在畅游江南。那该是多么惬意啊。
“叶小姐呢,也还好吗?”她又问。
“也好着呢。”山风朝葵儿近了近,才压低声音说:“再过几天,大少爷就能出院了。他正琢磨着,怎么骗小妹回家来呢。”
“这……,表少爷,这话当真?”葵儿又惊又喜地问。
山风揉揉葵儿的头,笑着说:“当真!”
葵儿不自然地将头一扭,躲过山风的大手,心中欢喜,脸上自然带笑:“这回好了。叶小姐一来,那些富贵花们,也该死心了。表少爷,您忙您的去,我也有的忙了。二楼的房间,我得早早地收拾起来。”
说到兴致高处,葵儿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懒得再管山风,自顾上了楼。
山风望着她俏皮的样子,又看看悬空的手,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又呆立片刻,联想起医院病房里,躺在病房上的清水,以及倾心相陪的紫云小妹。又望望葵儿的背影,生平第一次,心生起一段缠绵缱绻之意。忽抬头望窗外,竟看见了墙外的天空,虽有高树遮挡,只觉一片清明。于是,他开始期待大少爷携小妹归来,惊掉诸人下巴,搅乱死气沉沉的老宅。
这种晃神时刻,转瞬即过。山风的手机又响。他看了一眼号码,忙转回自己屋子,接听起来。
“忠爷爷,您老又有什么吩咐?”
“小风,大少爷说,这次受伤,是他自己不小心。对何杰的诉讼,就撤了吧。”
山风不解,怒问:“为什么,明明是……”
“何家人要弃的棋子,不好好用一下,也太可惜了。放心,这也是警察的意思,顺藤摸瓜而已。”
山风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不满,硬着头皮离了梧桐院,亲自去办这件恶心人的事。
转瞬又是几日过去。一大早,医生循例来查房,对清水一番检查后,满意地说:“这么深的伤口,竟比常人恢复得快,也算是奇迹了。”
边上的小护士,已混得很熟络了,就笑着打趣:“有女朋友贴心照顾,当然好得快啊。”
这话,清水听着,心下得意,也就不去反驳。
待医生走开,小护士故意落后,又逗趣地说:“这么好的女朋友,还是赶紧娶回家的好,不然,被别人抢了先,后悔都来不及。”
清水觉得她话中有话,不觉紧张起来:“别人?什么别人?”
小护士笑了,“昨儿你女朋友来,被人追着,拉拉扯扯了好大会儿呢。我看得出来,那人斯斯文文的,眼里是满满的爱意。”
清水任性地扭过头去,懒得再理小护士,自顾生闷气去了。心说:斯斯文文,怕是恒之那货吧?才几天不见,他的贼心贼胆又大了起来?不行,得想个办法才行,好让他彻底断了念头……
感觉小护士走了,清水才又转过脸来。
“忠爷爷,忠爷爷!”他焦急地对着门外喊,扯动得心口疼,也是顾不得了。
忠爷爷听到急唤,赶忙收了老式手机,稳稳地进了病房。
“怎么啦?是伤口疼吗?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我没事。”清水闷声闷气地说,“紫云应该还没出发,我想给她打个电话。”
忠爷爷为老不尊地笑了,无所谓地说:“打就打呗,唤我做甚!”
清水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才说:“我想,您打比我合适。您告诉紫云,让他带恒之那货一起来。就说……就说……,是您,想见见他,对,理由是,跟他再对一遍明天的讲座流程。”
小狐狸,碰上情事,扭扭捏捏,让人起急。知道小情敌犹不死心,这下急眼了吧?忠爷爷腹诽着,面上依旧老狐狸,不动声色。
其实,刚刚小护士的话,正是他交代她说的。
“忠爷爷,麻烦您,只要把那货叫来就行!”清水上当而不自知。
忠爷爷冷脸,正色说:“那货?人家恒之,怎么说也是文学博士,一表人才的。你这样说他,是不是太不讲究了?再说了,讲座流程,哪用我这个老人家,亲自去交代什么,云奇早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清水细瞧瞧忠爷爷,恍然大悟,只得硬着头皮承认:“老狐狸,您明明知道,这只是借口。您偏偏挑明了说,我堂堂武家大少爷,不要面子的?好吧,我承认,他老在紫云身边转悠,我心里,怪不舒服的。”
忠爷爷这才笑着点头,“这就对喽,实话实说,我听着顺耳。我这就给紫云打电话,不过,我有个条件,请紫云回老宅的事,不能再拖。”
清水心正乱,一口应承下来。
明月客栈。紫云跟向家借了厨房,正给清水炖骨头汤。
恒之早想着诱人的肉香味,躲过向老板及手底下人的眼睛,磨磨蹭蹭着,凑进厨房来。
“紫云,又炖汤呢?”恒之腆着脸,口水暗流,明知故问。
“是啊。恒之,你这几天也辛苦了。要不要来一碗?”
来江南后,紫云第一次这么热情。
恒之乐得忘了形,忙舔了舔嘴唇,吞咽着口水,连连点头,“要,当然要。”
紫云微笑着,揭了锅盖,盛出一碗汤来。
恒之急切地端到嘴边,径直喝了一口。顿时,满嘴是热辣辣的烫。在紫云的热切注视下,他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满满的一口骨头汤,硬是在嘴里翻腾着。
“恒之,明天的流程,书店方还要跟你再对对?”紫云想起忠爷爷的电话,趁着他在,赶紧说了。
“呜……好。”恒之终没忍住,将热汤喷洒出来。
紫云忍住笑,忙接过汤碗,又递给他一包餐巾纸,意味双关地说:“恒之啊,看来,我这汤,很不合你的口味。看看,喷得到处都是,赶忙擦擦吧。这汤吧,如同人的情感,不适口就是不合适。你说呢?”
又是拐着弯拒我!恒之当然明白,胡乱地擦了擦憋红的脸,又擦了湿湿的衣服,又弯腰蹲下去擦地面,将头低着,嗡声嗡气地说:“汤很好喝,只是太烫了。你先忙,我这就去给云奇老师回电话,再对一遍流程。”
紫云放好汤碗,不紧不慢地说:“电话就不必了,这次要对流程的,不是云奇老师,而是上次见到的忠爷爷。”
“谁?”恒之吓得跳了起来!
“忠爷爷,来江南第一天见到的长辈,头顶纱布的那位。”紫云说得再清楚不过。
恒之想起忠爷爷,颓然起来,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恼中挥不去他老人家不怒而威的样子,以及出手阔绰地送紫云祖母绿小葫芦的样子,只得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勉强自己,点了点头。
紫云见他答应了,又觉得奇怪,忠爷爷怎么又成了云奇老师的领导?武家怕比他老人家说的还深不可测。
于是,紫云满心狐疑着,将骨头汤一股脑全倒进了保温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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