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双目无神、好似丢了魂的土匪头子,张三丰道:“徐小友打算如何处置他?”
“自然是物尽其用!至于如何用法……”徐迁刻意顿了下,颇有意味道:“真人身怀慈悲,还是不知为好。”
张三丰默然,知道徐迁要对这群土匪做一些不符合他道德三观之事,为不伤两方和气,方对他有如此之言。
听懂徐迁话中含义,张三丰不再追问,张老道可并非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的正义人。
见张三丰不言,徐迁知晓他懂了自己话里的意思,提议道:“俗言道‘除恶务尽’,真人可有兴趣同我往匪窝一行?”
张三丰道:“小友决定便是!”
徐迁点了点头,转头对土匪头子道:“带我去你们山寨!”
土匪头子像一具没有灵智的傀儡,呆呆回道:“是!”
土匪山寨在离此十几里地的一座山上,寨中大多土匪都随土匪头子出去劫道,但仍有土匪留守。
“头儿回来了,是头儿回来了!”
刚到山寨不远,便被留守山寨的土匪发现,瞧见土匪头子和出去的弟兄们带着四个人回来,留守的土匪也没怀疑,打开寨门,将一众土匪和徐迁四人迎了进去。
瞥见徐迁四人中的周止若,一留守土匪眼睛一亮:“好标致的小美人儿!头儿,等您过完兴,赏兄弟们一口汤喝啊!”
土匪头子笑骂:“老子哪次没给你们汤喝?去将弟兄们都叫来,老子有话要说!”
“得嘞!”
留守土匪笑容满面,屁颠屁颠跑去通知寨里其他土匪。
不多时,整座山寨的土匪聚集到一片空地,等土匪头子讲话。
可没等来土匪头子讲话,反而看见那名衣着怪异的和尚掏出一件奇怪的事物朝向他们,还未等他们看清那是什么,众土匪感到身体一麻,接连倒地。
即使已看过一次,但当再次看到徐迁以那种暗器将一群土匪放倒,张三丰还是止不住惊讶,徐小友的暗器委实过于厉害!
‘一共二十七人,所有土匪都在这了!’
知晓山寨的土匪都已在此,徐迁却对周止若、张无忌道:“徒儿,你和张小兄弟去寨子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是,师父!”
周止若也没怀疑徐迁,和张无忌在山寨中搜寻起来。
没过多久,“啊!”的尖叫声在寨子里响起。
听到尖叫声,张三丰神情一变,快步往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徐迁却不急不缓,慢慢赶去。
待徐迁赶到尖叫声传来的地方,只见张三丰一脸沉重,张无忌、周止若趴在地上不停呕吐,像是受了骇人的刺激。
三人面前是一土坑,徐迁走过去一看,坑里有多具尸骨,有些已经烂到只剩骨头,有些正在腐烂,尸液流淌,蛆虫在尸身上爬行。
坑中尸骨多是女尸,也有数具男尸,更有几具幼小的骸骨。
“师父!”看到徐迁过来,周止若泪眼婆娑地唤道,她从未见过如此恶心残酷的场景,被吓得不轻。
“徐小友可是早就知晓此处?”张三丰问道。
闻言,周止若和张无忌都看向徐迁:师父(徐先生)知晓有这种地方,却叫他们在山寨里找有没有漏网之匪……
徐迁并不否认,坦然承认道:“知道!”
看了看周止若、张无忌,徐迁又道:“从土匪的口述中,你们虽能知晓世道之残酷,但并不会有更直观的感受。止若,知晓这些尸骨为何会在这坑中?”
周止若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沉默了一会儿,方试探性回道:“是那些土匪害人?”
徐迁摇头道:“土匪害人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土匪要害人,也得有害人的本事,你要思考土匪为何能害到人?”
土匪为何能害到人?
周止若小脸茫然,土匪是匪、是坏人、是恶人,能害到人不是很正常的事?
一旁的张无忌一脸沉思,张三丰倒是已想到徐迁要说什么。
徐迁道:“因为土匪比这些尸骨强,所以土匪可以肆意残害他们,将他们尸骨抛在此处!”
“世界的本质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上弱者下,哪怕是后世也是如此,只不过换了些对比强弱的方式罢了,换皮不曾换骨。”
“如果你不够强,也会如这坑中尸骨一般!”
周止若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想变得和土坑里的尸体一般,被人杀死,再抛尸于此,烂得这般恶心。
“为师希望你认清世界的本质——弱肉强食、落后便要挨打!希望你能牢记,成为强者,而非一个弱者!”
这时,张三丰插言道:“徐小友所言未免偏激了些,老道以为真正的强者当保护弱者,弱者虽弱,却不是他们被害的理由。”
徐迁道:“张真人所言有理,可‘真正的强者’由谁来定?强者为何便要保护弱者?”
“‘弱者虽弱,却不是他们被害的理由’,我也赞同,但在我家乡有一句话,‘落后不一定挨打,那只是我今天不想打你’,此话也可换为‘弱者不一定挨打,那只是强者今天不想打你’,真人以为然否?”
听到“弱者不一定挨打,那只是强者今天不想打你”,张三丰沉默,这句话与他道德三观完全不合,可他又不知如何反驳。
许久后,张三丰道:“若依小友之意,强者可随意欺凌弱者,那小友遇到比你更强者,又待如何?”
徐迁道:“一、我并未说强者可随意欺凌弱者,只是在说若不够强,便可能会遭强者所欺,强者不一定会欺凌弱者,但弱者不能寄希望于强者;二、我若遇到更强者,被其所欺,只能说明一件事,我还不够强!”
张三丰默然不语,他并不完全认同徐迁的观念,认为其将世界说得过于赤裸残酷,受佛道两家思想影响,自然有所排斥,却又不好反驳,因为他也觉得其中一些有理。
‘听其言,观其行,这位徐小友非正非邪,非良善之辈,只怕这江湖又要生出许多波折!’
张三丰暗暗想到,他活了百年,从未遇见像徐迁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