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红色的丧尸双臂下垂，五指极长，不自然地弯曲着，顶端锋利的指甲仿佛流淌着鲜血。
陶秋十分冷静，没有半点惊慌。
他同样从体内升起难以克制的杀意，这只怪物实在太碍眼了。
长得和其他的丧尸都不一样，速度应该也有所不同。
陶秋不知道自己以前会不会打架，凭着直觉微微弯起脊背。
“咯咯咯……咕噜……”眼前的丧尸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从口中不断发出声响，在原地绕圈子。
它在恐吓陶秋，像一只被触碰了领地的野兽。
陶秋不愿等待，握紧尖锐的树枝冲上前，用尖端对准丧尸的喉部，狠狠刺过去。
然而在距离目标一米远时，陶秋被迫停下。
丧尸异于常人的双手牢牢抓住树枝，同时做了一个反胃的动作，从腹部涌起一大团不明物体，张口向陶秋喷去。
陶秋当即松手躲开，绿色的粘稠液体撒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草地被腐蚀了一大片，散发着阵阵热气。
唯一的树枝没了，陶秋来不及做别的反应，丧尸头一歪，再次张口吐出酸液。
它的肚子这么大，原来装的都是这些。
两次攻击都被陶秋躲开，婴儿的啼哭再次出现，丧尸张大嘴，腹部至喉间的表皮撑起，像塞了一条巨大的虫子。
它不断朝着陶秋的方向喷射酸液，足足能溅到两米远，陶秋四处躲避着，虽然没有受伤，却根本无法近身。
周围草地被腐蚀了大片，空气中蔓延着酸臭味。
很快陶秋发现，这只丧尸移动的速度并不算快，且只知道使用酸液攻击。
河边稀稀拉拉种着几棵树，陶秋闪身躲到树后，酸液随之撒在了树干上，被迅速腐蚀出一团漆黑的凹陷。
趁着丧尸绕过来想继续攻击他时，陶秋用力踹向树干。
这棵树并不大，再加上酸液的腐蚀已经摇摇欲坠，陶秋没费太大的劲，树干从下方折断，向丧尸的方向倒去。
丧尸躲避不及，被树枝刮了一下，在此空档，陶秋抓住机会绕到它身后，伸手掐住了它的后颈，狠狠惯倒在地，按进地上未干透的酸液中。
“嘶嘶……”
皮肉烧灼的声音伴随着丧尸凄厉的惨叫，它挣扎着，肚子又被陶秋踢了一脚，不受控制地呕出酸液，全用在了自己脸上。
最后陶秋踩断了它的脖子，丧尸彻底没了动静。
四周一片狼藉，陶秋嫌弃地丢开丧尸，去河边清洗不小心被酸液溅到的衣服。
鞋子上也踩了一点点，陶秋抿着唇，用树叶沾了水擦掉。
蹲在河边，陶秋看见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他的双瞳不知何时缩成一个小点，正缓缓恢复正常。
陶秋垂下眼睫，不再看。
他擦完鞋子一转头，又看见了昨天那颗小白菜。
陶秋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他甩甩手上的水珠，盘腿坐在地上，凑近了打量。
昨天好像不是在这个位置啊。
而且周围只有几棵树和草地，这颗小白菜独自长在这里，怎么看怎么奇怪。
陶秋双眼一眨不眨，突然伸手一把握住小白菜，将它拔了出来。
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坑，小白菜细细的根须沾着点新鲜的泥土，陶秋拿在手里左右打量，还是没看出异常。
他也没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仿佛这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小白菜。
陶秋再次失去兴趣，把小白菜塞回坑里，顺手拍了拍土。
刚才那只怪物的尸体还在原地，陶秋想了想，捡了一块石头走近。
在他转身后，小白菜动了。
它不知从哪里发出“噗噗呸呸”的声音，一边把根须重新扎好，还“哼”了一声。
这些动静非常小，陶秋已经走远了，根本没听见。
酸液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陶秋蹲在尸体旁，回忆起之前那个人类的动作，用石头砸开丧尸的头颅。
丧尸体内几乎没有血，陶秋用树枝撬了一颗白色硬块出来，拿去河里清洗。
硬块形状不规则，像是什么凝成的晶体，放在阳光下，能看见里面有一些棉絮状的杂质。
陶秋不知道这能用来干什么，随手放进衣兜。
他抓的鱼还放在岸边，陶秋拿去重新洗了洗，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树叶树枝，又跑到附近便利店找打火机，打算把鱼烤着吃。
忙了很久，陶秋终于吃上一口鱼肉。
没有调料，鱼肉中间没熟，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还混着树叶的味道，但陶秋一点不介意。
他认认真真把能吃的地方都吃了，满足地坐在树下。
晚一些的时候，有几只不具杀伤力的丧尸到这边来，把地上的怪物尸体当作食物。
陶秋不想管，也不想看，顺着河道离开这里。
**
后面几天，陶秋一直在河道附近游荡。
这条河看不到尽头，水倒是一直很清澈，陶秋每天都要洗澡。
但他离开了浅水区，不敢再直接下水，就用布来打湿擦拭身体。
陶秋也没法抓鱼了，听见水花响动时，只能蹲在岸边看一看。
某天早晨，陶秋还在睡觉，不远处的河水突然“哗啦哗啦”地响。
他睡在草地上，甚至有水珠甩到了他脸上。
陶秋睁开眼一跃而起，警惕地看过去。
很快，他的神情转为疑惑。
竟然有几条鱼自己从水里跳了上来，摔在岸边摆动鱼尾挣扎着。
不对，不是自己跳上来的。
河边的石块上，一条水草悄悄藏进水底，留下淡淡的水渍。
陶秋眼尖，全都看到了。
他没管地上的鱼，靠近岸边，眼神发亮。
真是活的！
那他上回不小心溺水，应当也是这水草救了他，现在还给他送鱼。
陶秋很兴奋，像交到了新朋友，把手伸进水里划动着，想让水草再出来。
然而水草似乎很害羞，怎么都不肯再出现，他等了很久，只看见从水底下浮起来的几个泡泡。
陶秋失望地起身，又开开心心去捡鱼来烤。
收集树枝的时候，陶秋想起那颗见过两次的小白菜。
他本就有所怀疑，现在更加确信，小白菜也是活的。
陶秋扭头看了看周围，没有熟悉的绿色影子。
兴许还在原来的坑里，没跟过来。
陶秋把几条鱼全吃了，夜晚来临时在厚厚的草地上睡觉。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时，他被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惊醒。
陶秋第一反应是水草又给他送鱼了，下一刻听着不太对劲。
他悄悄睁开眼看去，正鬼鬼祟祟趴在他衣兜上方的，不就是那颗小白菜？
小白菜不知道陶秋已经醒了，它身侧两片叶子拧得细细的，像两只“手”一样，慢慢从他衣兜里扒拉出白色晶体。
原来是想偷他的东西。
陶秋顿时不悦，动手想抓住它。
小白菜吓了一跳，但反应极快，一边灵活地躲开一边抱着晶体往菜心里一扔，支起两条根须拧成的腿往河边跑。
陶秋竟然没能抓住它，愣在原地，片刻后追了过去。
小白菜冲到河边，像是算准了陶秋不敢下水，转身朝着陶秋愉悦地“噗——”一声，跳进水中。
陶秋的脸顿时黑了一层，当即也想跟着跳进去。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靠近。
“咦？”
陶秋转头，一束亮光朝他照了过来。
来的人看清他的双眼的蓝色，先是一惊。
随后发现他面容体态正常，并不是丧尸，才稍稍放松下来，试探道：“你好？”
来的是人，有两个。
陶秋起身站定，好奇地打量他们。
那束光还照在他身上，光线柔和，陶秋仔细看了看，发现光竟是从其中一人的手心里发出，像手电筒一般。
那两人见陶秋身上衣物老旧却很干净，五官精致秀气，神色懵懂，看上去十分无害。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又出声问：“我们是从平流区过来的，你……你的同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