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戎狄的确气运将尽，又或者是义军得到了天地庇佑。
清晨时分，人最困乏的时候，连续几天没出现的大雾覆盖了熙水县城。
“天助我也。”
一向沉稳的齐温，看到这不断升腾的水气大雾，心情振奋的同时也对姜家父子钦佩无比。
识天文懂地理，说得简单，做起来难。
能懂其一，便是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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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数所得的，便是万人之上的超凡智者。
毫无疑问，姜鸿飞就是这样的智者。
“帮主的眼光，果然是超比寻常。”
齐温、陈锋、顾白龙等人一边感叹姜鸿飞的智计无双，一边对陈友亮的越级提拔充满钦佩。
至于徐和泰、恒玄等人，早已习惯自家首领的本事。
听到新来的同僚称赞，面有得色。
“齐海，带上床子弩、精钢盾牌，进入地道陷坑，等到了卯时，按照姜掌旗给的射击刻度，对准城头，干死他们！”
“记住，不同的坑位有不同的序号，每个坑位的射击角度不同，不要进错了陷坑。”
“属下领命。”黑旗军掌旗拱手兴奋道。
齐温继续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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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轩，带着这些芦苇兵放在地道上，每隔十步在深坑处安排一人。”
“记住姜掌旗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你们辅兵蹲在深坑里，只管装作受伤的士兵，大声惨叫就是。”
“两丈的深坑，背靠靠近城墙的一面，床子弩再厉害，想要射中你们，跟射中剑仙的难度没有差别。”
“属下领命。”李世轩大声道。
另一边，姜云龙、徐和泰、顾白龙同样下令，带着弩兵、辅兵进入这条特殊的地道。
后方的军营里，伙夫们开始点火做饭。
姜鸿飞站在军营外，望着已经无法看清的城墙，等着辅兵们的惨叫声。
姜云龙带着两名弩兵亲自调整床子弩的角度。
这种陷坑与其他地道不同，特意内侧挖宽藏人。
“冬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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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军营内的鼓声率先响起来。
城头上的戎狄守军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毕竟任谁被几次欺诈后，很难再次上当。
“放！”
姜维云立马按照姜云龙原先安排好的计划下令。
投石机将黑火药坛抛进城内。
“彭！”
爆炸声第五次响起来。
这一次，别说夜狼军营，就是城内的戎狄贵人们也照睡不误。
大半夜被惊醒多次，此刻的他们的困得不行。
就像姜云龙说的那样，就算是耳边都有炸雷声，照样可以安稳入睡。
听到进攻信号，四面城下的地道指挥官。
“放箭！”
姜云龙、齐温、顾白龙、徐和泰同时下令。
“砰砰砰······”
四面城墙下，弩兵拿着木槌敲下机扣，四十台床子弩同时启动。
“唰唰唰······”
长约一丈一尺的弩箭，朝着城墙上急射。
提前计算好的射击角度，让第一波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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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瞬间从城墙上响起来。
墙头上的守军，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大雾，对方却能精准射中他们。
就一波直接死掉三十多人，其他人顿时一个个趴下来，躲在青砖下。
“敌袭！”
尖锐的哨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来。
和唐人喜欢用金锣、战鼓不同，戎狄喜欢哨子、号角，甚至还发明了响箭，一种把哨子和羽箭结合起来的特殊信号兵器。
“吹号，吹号！”
“立刻反击。”
城墙上的百户们忙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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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号角声，向四周扩散。
“大人，什么都看不见。”弩兵们惊慌道。
“对着下面射就是，不是有地道吗，对着那些地道。”
“大人，看不清地道。”
“白痴，是不是让我把你丢下去，你就看得清了。”
“看到没有，人头，地道上全是人头，大约前方五十丈。”
另一边城内的千户府，再次听到号角声的贵人们被彻底惊醒了。
“反贼进攻了？”
“打得哪面？”
“禀告大人，反贼在同时进攻四面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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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
七八个戎狄官僚各自面面相觑。
城外反贼有多少人，他们可是很清楚的。
四面城墙平均铺开，能有多少士兵？
怕几波弩箭，就可以把他们打散。
“这群反贼，又在用计，谁是今天值守百户，怎么这么蠢？”
“就是，不知道这是他们的算计吗？”
“主子，只是假攻城，不妨事。”
“不行，我亲自去看看。”
熙水县城千户塔基不放心道。
事关自身家族性命，由不得他不得不小心。
等到这位千户来到了城北墙上。
就看到弩兵们不断启动床子弩对着下方放箭。
大雾影响了大多数弩兵的视觉，他们可不是先辈那样的武夫，大多数都是子承父业，从小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
所以眼力不足，根本看不见大雾里面的义军有多少。
只有百户以上依靠微弱的魔神之力，才能多少看清楚远方的“反贼”。
塔基也不是什么武夫，但同样可以借用魔神。
只是每次借用，都得献祭，不献祭奴隶的精气神，就得抽取自己的生机。
所以这位大奴隶主千户很少动用，因为奴隶也是钱。
就像世宗皇帝可汗说的那样，让唐人为他们挖矿烧黄金不好吗？
“啊！”
“救命啊，我不想死。”
“救我！”
“好疼，我要死了。”
城下方不断传来反贼的呼叫声，有中气十足的，也有哀声不断的。
这些哀嚎声，让城头上的弩兵们放箭格外有力。
尽管看不到射杀的效果，可有了这些声音在，他们可以自信的说，自己这一箭以及下一箭，肯定射杀了反贼。
“他们有人冲到城墙边吗？”
塔基也很满意反贼们的哀嚎声，这种声音甚至超过他的妻妾们的呻吟。
悦耳无比，浑身舒坦。
“启禀主子，没有，反贼被我们的弩箭牢牢压在下面。”守城百户面有得色，大声说道。
“我们开始有士兵被他们的弩箭射中，但等我们反击后，他们就不敢射击了。”
“对方甚至都不敢冲到城墙下，完全被我们压制在下面不敢动弹。”
塔基犹豫一会，还是启用了黑死神。
作为千户的专属魔神力量，他获得的视觉，远超百户们。
超凡的力量灌入体内，远处看不清的地道映入眼帘，一条倾斜的地道，露出密密麻麻的头戴精钢头盔的“义军”。
其中不少弩箭正好射穿了泥土，露出硬木箭杆长长的尾巴。
“嗯，头戴钢盔，手持长枪，看来的确是反贼了。”
每隔二十步，就有一台反贼的床子弩。
他们还在反击，但跟城墙上的一样，命中率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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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守军躲在城墙青砖后。
床子弩虽然强大，可要射穿宽达一尺的青砖，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年文朝为了阻挡攻陷中原、获取海量床子弩的戎狄骑兵，特意加强了熙水县城、鄂州府城等关键要害城池的防御。
谁也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些加厚的防御城墙，反而成了戎狄的最好防护。
义军们躲在地道里，就像上一次一样，隔着城墙很远，就不敢冲杀。
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在地道里畏畏缩缩。
塔基看到对方似乎依旧还是骚扰战，立即将黑死神送走。
黑死神的力量不是那么好用的。
这种充斥着嗜血、杀戮、死亡的力量，每次使用都会损伤身体，甚至折寿。
这也是很多戎狄千户、万户，不过五十岁就提早死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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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魔神的力量，在三教眼里就是邪神，与那些正神截然不同。
“很好，你们射的很准，已经杀死了很多反贼，他们一定不敢攻城，你们都是大功臣。”
尽管对这群弩兵的命中率不是很满意，但塔基也知道现在他必须依靠这群人。
“等到天亮雾气散了，反贼撤兵，我要打赏你们，每人一贯铁钱。”
“多谢千户大人。”
“千户大人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