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给我一定的时间考虑。”
听完了莎伦小姐语调平澹的叙述以后，克来恩沉吟几秒，还是选择了遵从心的意愿：
“这是一件非常重大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不能冲动，需要仔细考虑一个晚上才能作出决定……嗯，明天上午九点，我给予答复，还在这里，可以吗？”
说完，克来恩就看到面色苍白的莎伦安静地看着自己，蔚蓝色的眼眸中毫无波动，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这让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
对方透露了那么多那么重要的秘密消息，甚至涉及她自身的隐患问题，这要是不当场选择答应，会不会被直接灭口？
或者，她会像先前保护我时那样，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直到我做出决定？那我还怎么去灰雾之上占卜！
克来恩忐忑焦虑的情绪快速上涨。
就在这时候，坐在餐桌对面的莎伦小姐取出一张通体橘黄、绘有诸多象征符号的长方形纸张，指着符号和标识围出的空白区域，简略说道：
“按在这里。”
“承诺不外泄刚才听到的事情。”
原来她早有准备……克来恩认出罗萨戈遗留的“公证书”，心里放松了一大截。
这个时候，他才有些余力注意到其他的细节……讲述完那些知识和情报以后，莎伦小姐的话语又变得精简起来了……这和瓦莉拉在“塔罗会”上的表现很像啊，难怪她会选择用“节制”作为代号……“玫瑰学派”的节制派还有魔女？
后颈处忽然升起的刺骨凉意打断了克来恩的发散联想。
“好，好的，刚才走神了。”
他陪笑一声，将手掌按在“公证书”上莎伦指定的空白区域，然后斟酌着开口道：
“我保证不将刚才从莎伦小姐和马里奇先生那里知道的事情告诉别人。”
随着克来恩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吐出，“公证书”四周的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一个接一个亮起，绽放出明亮而温暖的光芒，最后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印章般的影像，盖在他的手掌上，并穿透过去，落于空白区域。
一闪而逝的暖流过后，“公证”完成。
克来恩顿时感觉自身与那张“公证书”之间产生了某种微妙却无法看到的联系。
莎伦没再说话，收回“公证书”以后，身影迅速虚化消失。
克来恩没去管曾经的保镖小姐到底有没有真的离开……就算是想，他其实也没有办法，因为罗萨戈遗留的那个“全黑之眼”还在灰雾之上。
他坐在餐桌前，回忆考虑着敌我双方的情报，一时没有动弹
“怨魂”史蒂夫、“活尸”杰森、“狼人”泰尔，再加一件“深红月冕”……自己这边会有状态大减的“怨魂”莎伦、“活尸”马里奇——原来他们是一起的——再加上瓦莉拉这个“欢愉”魔女……基本上是势均力敌啊，难怪还要找我帮忙……
铮！
克来恩抛出硬币，快速作了一次占卜，作为结束思虑的动作。
然后，他起身继续准备晚餐，似乎完全把问题抛到了脑后，又似乎已经凭着刚才的占卜作出了决定。
当然，这只是表象。
克来恩根本不信自己刚才的占卜，因为不论是莎伦小姐还是那个史蒂夫，作为“怨魂”，他们都有能力干扰占卜，让他得到错误的启示。
只有在灰雾之上的占卜，结果才具有可参考的价值。
克来恩决定正常睡觉休息，到后半夜再进入灰雾之上占卜，将被察觉的风险降到最低。
到时候，依据占卜结果，他再考虑是直接答应帮忙，还是想办法劝瓦莉拉她们改变主意。
……
第二天，也就是周四清晨。
早早买了食材返回的克来恩，进门前顺便收取了门口信报箱中今日份的报纸，花了大半个小时，准备好了一份更接近于肉酱拌面的自制费内波特面。
边吃边看之中，他在《贝克兰德早报》上看到了连环杀手被当场击毙的消息，同时还获得了非凡聚会的信息。
果然，紧绷的局势一缓解，聚会就召开了……克来恩微笑自语了一句。
等到九点，他掏出金壳怀表，按开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无人的客厅，对着那里的凸肚窗道：
“我愿意提供帮助。”
“条件就是你们说的那些。”
“但前提是，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他顿了顿，含着笑意道：
“我需要做一些准备。”
除了克来恩，没有其他人的客厅内，忽然响起了一道飘忽虚幻的声音：
“好。
“完成准备后，你联系瓦莉拉就可以。”
……
差不多同一时间，格来林特子爵家。
一楼的书房里，一场小型的秘密聚会正在进行，五人两狗参与其中。
金毛大狗苏茜趴在图纹典雅的厚地毯上，姿态有些防备，甚至能让人感觉到它有些嫌弃无语的表情。
在苏茜身边，毛色灰白的哈比围着它转圈，时不时低头嗅闻，动作活跃，表现得很是殷勤。
“它真有意思。”
毫无疑问，奥黛丽指的是哈比。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哈比，也清楚它一贯活跃跳脱的性格，但她还是觉得，瓦莉拉这只猎犬宠物很好玩，很有意思……与乖巧的苏茜不同，别有一种野性纯真的美。
“但是苏茜好像不同意你的看法，”瓦莉拉忍住笑意，向奥黛丽回道，“它看上去不喜欢这样的哈比。”
两人目光交接，奥黛丽也忍不住掩口偷笑。
书房里的五人中，只有她俩知道这是一对非凡狗，它们的表现和一般动物相比，自然也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哪怕它们的动作没有太大的差别。
“两条狗而已……”
格来林特子爵喝了一口杯中产自因蒂斯的奥尔米尔红葡萄酒，有些不屑地继续说道：
“别理它们，我们说正事吧。”
休的身边，佛尔思喝掉杯中剩下的葡萄酒，在放下酒杯的同时，说道：
“那个可能出现‘观众’配方和心理炼金会线索的聚会即将召集，就在下午。”
瓦莉拉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等他们交流一阵以后，这才说道：
“真可惜，我下午有课，脱不开身……
“你们要是看到多余的‘药师’材料，就帮我买回来吧。”
说完，她先后看向眼眸含笑的奥黛丽和略有防备的格来林特子爵，得到了他们先后的肯定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