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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

我们一步一步的靠近那栋房子,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带动着地上的光斑一起摇曳。一只鸟停在树梢上梳理羽毛,身后有一只松鼠经过,惊起飞鸟,它身披暖光,乘着微风飞向远方。我突然想到,鸟是不是可以不顾地面上的一切呢?它可以飞到任何地方,不需要飞梭,不需要逃跑,想去哪就去哪。

啊,如果我是一只鸟就好了。

邓肯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想什么呢?树上有什么?你看了好半天。”

“树上有自由啊。”我回答。

邓肯抖了抖,一脸受不了的问我:“你怎么了?变得好奇怪!你是什么诗人吗?”

“要还有人能写出真正的诗就好了。”罗德里亚突然插嘴道:“可是没有感悟哪来艺术?”

说着,他突然摸摸我的头,他的手很大,一巴掌可以抓到我整个头顶。

他说:“不过刚才的感悟很有意思,你开始懂事了。”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我脸上有些发热,不过罗德里亚又嘴贱的补了一句:“看来经历某些事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一巴掌挥开他的手,他的说法让我格外生气!

罗德里亚无奈的摇摇头,说:“太容易上钩了,还是个小孩子嘛,白夸你了。”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走到队伍最末不再理他。

就在这时,远处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似乎是马达声。

罗德里亚听到后护着我们往路旁靠,嘴里还低估着什么“真够忙的”之类的话。

从小径深处驶出一个银白色的物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的速度不算太快,行驶得非常平稳。

“悬浮车?”弗兰克低声发出小小的疑问。

什么?这就是悬浮车?我忍不住伸着脑袋想看清楚,那是很漂亮的流线型,在阳光中穿过就像穿过海水的鱼,优雅至极。

这时罗德里亚却用手把我一把按回去,没好气的说:“它撞你就跟玩儿似的。”

我撇撇嘴,懒得顶撞他。我用手肘捅捅邓肯的后腰,问他:“你家车也长这样?”

虽然我和邓肯邻居多年,可是两家距离并不算太近,而且他爸也不是经常出远门,所以至今我都还没有见过他家的悬浮车。

邓肯用手揉着自己的肥脸,垂涎的回答:“怎么可能!我家那个就是个乌漆墨黑的方盒子!哪有这个好看!”

车越驶越近,这时我才真正感受到它的速度。

罗德里亚突然对我们说:“想学怎么驾驶它吗?”

“想!”邓肯率先回答,眼睛亮得几乎快要发光。

弗兰克回答:“当然,但是你有车吗?”

罗德里亚并没有正面回答:“你们可以在模拟器上学,更加安全。”

他用余光发现我们并不高的情绪,又补充说:“……还有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学,比如飞梭。当然,必要时刻我会让你们操作实物的。”

我瞪大眼睛,什么!他连飞梭都有?!

罗德里亚得意而神秘的笑着说:“准备好好学习吧!少年们!”

悬浮车已经驶到我们面前,这时我才看到它精密的设计,整个车身浑然一体,真的就像一条银色的鱼一样,两侧似乎有窗子。

我仔细观察,才发现似乎分了前后座,后座上大概是个女子,正在和坐在前面的人说些什么,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她黑色的头发随风飘扬,飘出了车窗,偶尔有片细小的嫩叶从中穿过。

车开到我们身边,这时我才发现后座的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

她是一个亚裔,却不像弗兰克一样是一头有些乱糟糟的卷发,乌黑的长发柔顺服帖的随意散落在肩膀上,有几缕发丝随风飘扬。她的皮肤很白,但不是白种人那样,而是像象牙一样的颜色。

不对,用象牙形容太过于僵硬了。

我绞尽脑汁的在我的大脑里搜索一切曾经看到的词汇,才发现自己的词汇是多么贫乏!

我又看着她的脸,阳光柔和的洒在她的脸上,她歪了歪头,让更多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之下。

宣纸!我突然想到这个词,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只在资料库里匆匆瞥见的一个词。这件物品的介绍旁还有一张图片,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纸,细腻得令人赞叹,它好像不是死物,是能够呼吸的一样,散发着淡淡的温度。

是的,这个亚裔女孩就像是我见过的那张宣纸图片一样。

就在这时,她好像看见了我,也许是因为我愚蠢的表情吧,她笑了。

她的嘴咧开一个柔和的弧度,恰到好处的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

不过是面部肌肉操控下作出的一个最简单的动作,为什么会如此好看?

我傻在那,她的微笑就像是阳光,不对,比阳光更美丽,比现在正洒在地上的光斑,比那段视频中沙滩上的阳光,比我见过的所有晚霞都更美丽。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自己有了一点不可言说的变化,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更加直白或者简单的说,我眼前的世界比以前更加明亮了。

只有一霎,她矜持的收回微笑,转过头继续说着什么。悬浮车呼啸而过,带着她驶向远方。

我望着悬浮车的影子,第一次有了深切的渴望,不是之前对于复仇的执着,而是带着希望的向往。

“啪”,一声脆响,我的头像是被大象撞击过一样,整个脑子都在颅骨之中晃荡。

“嘶……”我用手捂住最疼的那个地方,眼前一片模糊。

“看什么呢?思春呢?”罗德里亚收回手,一本正经的说:“现在可不是你有时间单相思的时候。”

“什么?什么单相思!我什么都没看见!”邓肯一脸吃惊的说。

“废话,你光看那辆车去了。”弗兰克砸着嘴回答:“车上坐的可是个大美女!”

邓肯哀嚎得挂在弗兰克身上,嚷着想看美女,那画面特别滑稽,就像一根竹竿上挂了一个大肉球。

弗兰克忍无可忍的揍了邓肯一拳,说:“就你这身材还想做什么?就算有美女也被你吓跑了,谁想当一个球的女朋友?”

“弗兰克!你!你你你!你跟约翰学坏了!”邓肯翘着兰花指一脸心碎的指着弗兰克,泪眼汪汪的,但着实恶心人。

弗兰克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不能把约翰拖下水,他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快乐得生活下去挺好的,没准将来还能娶个大美女生俩胖小子,过着安稳的生活。

也就是说,为了约翰的幸福,我们也许再也不能见面了。

邓肯闹了一会儿,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便不再闹腾。

罗德里亚没管我们,远远的走在最前面。

我也许再也见不到我的好兄弟。我又回头看,那条小径被掩藏在茂密的植物之中,仿佛从来没有悬浮车驶过的痕迹。我想,那个女孩也是这样,匆匆一面就是永不相见。

在一片沉默之中,我们走到了小径的尽头。

PS:这章出场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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