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剪纸扫晴娘夹在纸质书页中,随后童言坐正身体,在桌案上捣鼓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她拿着要寄给寂行的东西,脚步轻快的下山,交给那日送东西来的易家人。
一去一来就花了她一上午时间,回来时正碰上不知道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的商寻。
他面无表情站在十几步外的台阶,像是谁惹到他了的心情欠佳,导致童言看到人时,差点想招呼不打的悄悄溜走,不去触霉头。
她刚转身提步,就被商寻冷声喊住。
“站住。”他来到她前方停下,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睨着,“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
童言想大喊冤枉,她哪里有鬼鬼祟祟了,她明明是正大光明的上山下山,心里苦但不敢这么嚣张的说出来。
硬着头皮,规规矩矩道:“去了城里,给朋友寄信。”
商寻视线在她手上扫了一圈,语气平淡的询问她的修炼进度,“今日的功课可完成了。”
没有,童言没敢开口,她惦记去寄信,便把修炼推后了,谁想耽误的时间太长,到午时了才回来。
见她不答,商寻岂能不知道其中意思,脸色稍微不愠,严肃了几分。
“心气浮躁,你可知修炼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领悟进修方能进步,不过才及金丹就如此懈怠,你何日才能有所成。”
莫名被训的童言收起了脸上的散漫,谨言慎行的行了一礼,“师傅教训的事,弟子知错,往后弟子定会刻苦修炼,不负师傅教诲。”
这番回答一点错也没有,是为师者训诫弟子后所满意的样子,可此刻商寻不但没有觉得欣慰,反而更觉心口憋闷的难受,烦躁的情绪爬上眉间,不得疏解。
他并非想责骂于她,可如今话已说出口,要如何挽救。
商寻移开视线,缓了声音吩咐:“下去吧。”
“是。”童言垂着头退下。
商寻就看着她这样垂着头,从自己旁边错过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氤氲心间,他袖中手指逐渐收拢。
“明天辰时准时过来练剑,查漏补缺。”
他忽然补了一句,说完后,径直走上台阶往罗华殿去。
童言原地愣了片刻,想师傅太尽职尽责了,一有空就帮她检查功课,不过她最近在修炼上是有些惫懒了。
回到自己院子不久,寂行的传音也到了,她发去的传音没有隐瞒,把两人身上可能有鸳鸯蛊以及其他猜测一并告知。
回信中,寂行说前几天自己也突然感觉不适,这在童言的意料之中,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寂行早就知道他们中了蛊,但因为知道蛊虫对身体没有大危害,便没有告诉她。
她相信寂行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毕竟,就算自己提前知道中了蛊,也是一样没法解开的。
他没有故意隐瞒的必要,只是不觉得这是件大事,了解蛊虫无害后就抛在了脑后。
不只童言理解其中缘由,寂行自己也是这样解释的,不过他还是为隐瞒一事道歉。
回信不长不短,却没有提自己给她寄快递一事,是以为她还没有收到东西,所以不想先透露消息给她?
传音比快递要快太多,童言回了传音过去,告诉他自己已经收到东西了,并表示十分感谢,顺便好奇的问他怎么会突然想到写信。
至于她回寄东西的事,童言没说,他送给自己一份惊喜,她当然也要回敬一份意外。
最近商寻对童言的修炼十分上心,每日都把人带在身边,谆谆教导,不厌其烦。
不似以前急训,也没有做很多要求,日日陪她练剑论道,讲了许多自己修炼上的见解。
前辈的心得,只有有师尊的人才能享有的殊荣,为师者不藏私,也代表其对弟子的重视疼爱,童言心中感激,也打起精神,拿出十二分的学习态度。
商寻见此,却说让她放松心态,像平常时候即可。
除了教授身法技巧,商寻还教童言下棋,说下棋可以磨练心性,起初童言半信半疑,直到局局完败,深刻体会到忐忑的胜负欲被碾压到心态崩溃,又从麻木回归躺平任嘲,渐渐也懂了这个意思。
虽然商寻的本意不是这样,只是想教导徒弟的同时,加上一些有趣的事。
教术法一成不变且枯燥无味,这才拉着人下棋培养感情,但他完全没料到她能下的这么烂……
眼见童言下棋时表情越来越趋于无,商寻掩饰性的摸了下鼻子,落下手时,不刻意的把下到一半棋局打乱,而后自然的做出惊讶到遗憾的感情转变。
“算了,不下了。”他语气懒散,像是因为棋子乱后,一下丧失了继续下棋的兴致。
听到说不下了,童言眼底明显的亮了一下,像是突然解脱了什么枷锁,整个人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商寻:…有那么讨厌下棋吗?
童言的回礼,经历了大半个月的周转和颠簸后,终于到了寂行手中。
侍从拿着东西到他面前,说是别人给他送的礼,易时顷已是易氏少主,每日来送礼交好,攀关系的人不知凡几,听完侍从的禀报后,以为又是哪个不认识的人送的,头也没抬的吩咐他像往常一样拿去库房放着。
恰逢孟故安找来,正好撞见侍从抱着东西转身要走,问清楚缘故后,便打趣的说打开看看,这又是他哪位新朋友。
易时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想看便看。”
无非是些讨巧的奇珍异品,他一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再加上品味较高,旁人送来的礼,他极少留心过。
听见孟少爷对自己手中的东西感兴趣,侍从早已停下步伐,一见少主点头,便立刻把东西往旁边一放,让开位置方便孟故安过来。
孟故安本是随口一说,抱着打趣的意思,不是真想看,但此刻人家都把东西放下了,不看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他走过去,打量着桌上这个方方正正的木盒,长度不像放着字画或者长形法器,高度可以放下两三个砚台,总之从外形上不好猜里面装着何物。
没有多浪费时间,孟故安随意看了两眼后,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封信。
他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年头了,还有人写信。”
有被内涵到了的易时顷皱了皱眉,抬起眼眸看了去过,正好望见孟故安手里的信封,上面写着寂行亲启四字。
礼盒也就罢了,私人信件孟故安决不会乱拆,举着写字的一面,转身看向易时顷的方向。
刚要开口说话,手里的东西就被人抢了去。
没错,就是用抢的,别看易时顷面上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但动作多了一分急切,他刚刚可连人什么时候到身后的都不知道。
孟故安:“一封信而已,不至于吧。”
易时顷瞥了他一眼,低头望着手里的信,犹豫一瞬,撕开口子,下意识的转身展开信件读起来。
孟故安被他防狼似的态度刺激到了,谁稀罕看他的信啊,至于吗至于吗,还转身悄悄咪咪的看。
不屑至极的扭过头,孟故安又将心思放在盒子里。
在之前放信封的底下,发现一个古古怪怪的白色东西,像是一张白色方帕包着一个圆球,圆球外的白布上面画着几个符合,组合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除开这个古怪的东西,里面还放着几个油纸包裹。
孟故安拿起来一个拆开,看了一会儿后,分析出是大量油和花椒翻炒后凝结成的,不用凑的很近,就能闻到一股独特又霸道的香味。
这玩意儿是吃的?孟故安怀疑之余又升起来了莫大的兴趣。
同时,他也对送礼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这算是不走寻常路吗?正常的礼物行不通,所以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