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儿似笑非笑地说道，而此时，何维新的眼神也是顿时变幻。
按照这婢女的说法，此事从头到尾跟林一秋毫无干系，这是要把林一秋给摘住区啊！
“陛下，臣认为还有待考证，林一秋玷污文庙，引得先哲降罪是不争的事实！”
何维新继续向前道。
无论如何，林一秋不能脱罪！
“臣还是认为，要将林一秋抓起来严加看管！否则难以告慰先哲在天之灵！”
“何大人，此言差矣。”
闻言，婷儿的笑意更甚。
“事情已经十分明了，先哲降罪不是因为林督主进入了文庙，完全是因为霍大人舞弊之事。”
“先哲正是因此，才使崇圣祠倒塌，以警示所有人！”
“况且我大乾国也从未有过规定，不允许太监进入文庙。”
婷儿的话有理有据，说起来极为顺畅。
然而何维新却根本接受不了。
除了他，李岩自然也是觉得如此。
好不容易有个罪名将林一秋给抓住，现在要是真的让他脱罪，再抓可就难了！
于是他率先出声：“你这个婢女，对于先哲之事又能了解什么？”
“自古以来，有哪个太监曾进入过文庙？况且太监并非完人，进入其中便是玷污！”
“先哲也正是因为感到如此屈辱，所以才降罪，此事不容置疑！”
话落，何维新也是立刻附和起来。
“说得对！此事就是林一秋为罪魁祸首！”
只不过面对两位大臣的咄咄相逼，婷儿却丝毫不怵。
她继续笑道：“两位大人，看来你们的境界甚至还不如我一个婢女。”
“你...你这婢女过于大胆，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李岩厉声说道。
话音刚落，乾帝顿时冷声开口：“李大人，婷儿是朕的婢女，你这是在替朕做主吗？”
一股威严气息顿时散发开来，整个大殿都被这威严所笼罩了！
李岩眉头一皱，顿觉失态，于是赶紧拱手请罪。
“臣一时气急，还请陛下息怒。”
乾帝没有鸟他，继续看向婷儿。
“婷儿，你继续。”
“是，陛下！”
婷儿恭敬点头，又道：“敢问李大人，何大人，我文庙先哲都有哪些人物？”
她话锋一转。
闻言，何维新率先冷笑起来。
“到底是婢女，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也罢就让老臣来告诉你，我文庙先哲总共有三位！”
何维新后背双手，说起这些，他自然是如数家常！
“一位是当初开创了大儒之派的秦夫子，一位是有着法家圣者之名的韩阳子！”
“而最后一位，便是当初我大乾连中六元的奇才江行道江圣公！你可都记好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婷儿，在一个婢女面前，他礼部尚书的优越感自然十足。
婷儿笑道：“秦夫子，韩阳子，还有江圣公三位先哲，都是我乾国不可多得的奇才和文坛先驱！”
“若不是他们，我乾国如今的文坛也不会如此昌盛！”
“说得没错，算你个女娃娃有点见识。”
何维新继续冷哼道。
婷儿却不管他，继续开口：“既然如此，敢问这三位先哲的身世如何呢？”
“身世？”
闻言，何维新顿时一皱。
而不远处，李岩也是预感到了什么，脸色陡然昏暗了起来。
不等他们开口，乾帝倒是率先出声了。
“这点朕也是很清楚，秦夫子乃是一个放牛娃出生，后来才偶然治学。”
“韩阳子乃是贱籍，是被青楼女子收养之后，才发奋读书。”
“至于江行道江圣公，他似乎是一个宦官的养子，也是之后机缘巧合才科举入仕！”
乾帝也是有着极高的文学素养，对于这些，他自然也是了解。
听完后，婷儿立刻道：“陛下博学多识，真是令人赞叹。”
“两位大人，陛下的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这三位先哲，他们的出生都极为贫贱！”
“秦夫子，韩阳子，江圣公，他们都是从底层崛起，以他们的身份，可是远远比不上如今的林督主！”
话音落下，婷儿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三位先哲既然如此出生，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参拜文庙的是个太监，就感到耻辱呢？”
“况且圣人有云，治学不在身份，只要诚心，文人便不分贫贱，两位大人都是身居高位，难道这样的道理，还需要我一个婢女教吗？”
这话可以说相当玩味了。
最关键的是，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
何维新跟李岩只能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至于其他大臣们，自然也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肯说。
婷儿于是乘胜追击道：“因此，先哲降罪岂可能是因为林督主踏进了文庙？”
“这分明是因为预感到了朝中有舞弊之事，所以才降罪，使得崇圣祠倒塌下去！这是先哲的警示！”
“两位大人，不知奴婢一言可有道理？”
堂堂的朝中大员，此时面对婷儿一个婢女的询问，却是根本无法应答。
何维新更是直接转过了头去，不敢再看。
乾帝朝婷儿递过去一个欣赏的眼神，随后笑道：“说得很对，我乾国先哲本就是出声微末，又岂会因太监进入文庙而动怒？”
“事已至此，已经很明显了，霍勇之科举意图舞弊，天人共怒！朕深感愤怒！沉痛！”
语气陡然低沉下来！乾帝几乎是训斥着群臣！
“此次事情，皆是因霍勇之而起，还有你！何维新何大人！”
乾帝抬起手指着他道：“若不是你一开始带领礼部搅动了整个京城舆论！如今这些文人才子怎会如此激动？”
“若不是看在你并没有舞弊的份上，朕现在就可以连你一起砍了！”
话语遗落，乾帝浑身杀意蔓延！
瞧见这般情形，何维新哪敢继续多说什么，双腿一软便是跪倒在地！
“陛下！臣无罪啊！臣也只是为了维护文庙的圣洁而已！臣实在冤枉啊！”
李岩也赶紧出言力劝！
“陛下，此事的确与何大人无关，还望陛下息怒！”
“哼！”
乾帝脸色冷冽，看着底下，他随后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暂且饶了你。”
“之后的会试还需要你主持，朕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