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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龙之挽歌 其三

阿伦等人纷纷抽出兵刃;汤姆挪动身体,挡在昏迷不醒的玛法尔达身前;约翰则是闪身护在汤姆身前,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眨眼之间就会身首异处、死于非命。这么多有勇有谋的人聚在一起,依旧没能察觉到瓦尔特接近的气息,仔细想来,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哎呀,是不是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我出现的时候一向很突然。”瓦尔特的通用语非常流利,还带有珑国的口音,要不是头上的两根角,没人会相信他是一头化成人形的龙。瓦尔特身上裹着厚厚的动物毛皮,似乎是从熊身上扒下来的,而他的样貌从,却像一个白面书生,和粗犷的毛皮衣服一点都不相称。瓦尔特面对刀剑与长弓,依旧坦然地坐在地上,张开双手,说:“来吧,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反正真要动起手来,你们也打不过我,对吧?”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听他的吩咐,坐在他的对面。

“我再做下自我介绍吧,我是飞雪的主人……”

“我们能说正事吗?”菲比心中很不耐烦,不禁开口打断瓦尔特的废话,可她话一出口,就悔恨不已。要是惹怒了这头龙,谁知道他会突然干出什么事情来。

“遵命,女士。”没想到瓦尔特不仅没有生气,还友善地回应了菲比,“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事情就好办了。生老病死,寒来暑往,这些都是不可逆的铁律。如果因为凛冬的来临,你们饥寒交迫,甚至因此面临种族灭绝的危机,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阿伦手中的巨剑一抖,作势就要破口大骂,却看见瓦尔特轻轻举起左手,便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敢因为谩骂之辞而分心。不过瓦尔特这个手势,只是希望阿伦冷静下来,听他把话说完而已。沃尔特轻轻晃头,说:“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这个尺寸的身体我还不习惯,感觉让我喘不过气来,真不知道珑那家伙是怎么忍下来的啊。”之后瓦尔特站起身,一条银白色的尾巴从皮毛的下摆钻了出来,在半空中挥舞两下之后,垂向地面。

似乎感到舒服一些的瓦尔特开口说道:“不过出于我自己的兴趣,我决定帮你们一把。既然你们不想过冬,我就把冬天带走好了。”说完这句话,他甚至没留下时间供身边的人类惊讶,伸手指向约翰,说:“你,不是发明了什么能够遏制龙的力量之类的东西吗,一会儿记得用啊,要不然后果会怎样,我可管不着。那现在我们就……”

“请等一下,我们……”汤姆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因此打断了瓦尔特的话,但是瓦尔特似乎对他很反感,狠狠瞪了汤姆一眼。阿伦等人刚刚调动起肌肉的紧绷感,瓦尔特就已经出现在汤姆的身后了,没人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见瓦尔特的右手搭上汤姆的肩膀,在他的左耳畔说了一句令他脊背发凉的话:

“老老实实把嘴闭上吧,你这外来户。”

这句话声音极低,阿伦感官敏锐,也听不清楚,剩下的人更是只能看见瓦尔特翕动的嘴唇,和“导师”汤姆脸上鲜少出现的讶异表情。不过在汤姆本人听来,这句话的力度,胜过一千个人在他耳边摇旗呐喊。除了惊讶之外,他心中还有一丝喜悦——自己所隐瞒的事情被其他人知晓,心中的负担因而有所减少。瓦尔特也没多说话,拍了一下汤姆的肩膀,之后又在一瞬间回到原来站着的地方。

毫无疑问,瓦尔特此次前来,是充满善意的,要不然,这屋子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你究竟想要什么?”约翰壮着胆子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中不带有颤抖。

“想要什么?这真是个该死的好问题,可惜我没办法回答你。”瓦尔特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活的时间太久,早就忘了那种东西了。要不是每年的冬天还会按时来到,我估计都分不清自己是活的还是死的——倒不如说死了才好。”这句话话音刚落,瓦尔特就双手叉腰,放声大笑起来。在场的人类对他的举动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而这时,玛法尔达悠悠转醒,随口嘟囔了一句:

“哪个混蛋笑得这么恶心。”

瓦尔特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的无比认真,凌厉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阿伦的伤疤上,他开口问:“龙的笑话,你们不觉得好笑吗?”

“嗯,不觉得。”阿伦据实以告。

没想到瓦尔特听到阿伦的回答之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口中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我应该是很有幽默感的啊……难道法伊尔他们只是为了安慰我才笑得那么开心吗……还是说龙终究无法碰到人类的笑点呢……”

就这样,瓦尔特毫无防备地坐在他们面前消沉了十几分钟。期间,众人七嘴八舌地向玛法尔达说明了现在的情况,瓦尔特竟然浑然不觉。玛法尔达建议趁其不备将对方杀死,可阿伦并不同意。自从与拉吉奥一战之后,阿伦的心境发生了很大变化:他认为龙输给人类,或者被人类杀死,都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人类根本没有办法抵挡龙。不过为了校队的士气,他从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过。今天,他依旧固执地要求所有人按兵不动。

“唉,算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好,还是痛快点吧。”从消沉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的瓦尔特在地上坐正,白色的龙尾在身后摇来晃去的,同时伸出右手,指向约翰,“你,快把你说的那个东西准备好,一会儿屋子里面的温度会很低,受不了的就跑出去吧。”

之后,毫无预兆地,瓦尔特用自己的尾巴,从背后,贯穿了自己的胸口。不同于人类,也不同于“星辰之主”拉吉奥,瓦尔特的伤口中飘散出来的,是晶莹的雪花。约翰猛地意识到,这一刻可能就是瓦尔特所说的那个时机,当下上前一步,口中飞快地念动咒语,同时拔出怀中的小刀,在瓦尔特的后颈上刻下一个四方形的图案。瓦尔特向着约翰展露微笑,仿佛在说“算你小子聪明”一样。

随后,从瓦尔特的口中,传出属于龙的歌声,凄婉而悠扬。飞舞的雪花,仿佛在诉说永生不灭是怎样一种绝望,仿佛在倾诉一成不变是多么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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