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章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星了湖的湖光山色。
也不问晏与南带他入幻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梦魔术吗？”晏与南突然问。
晏与南翻了一天的书找不到可以解救齐北景的方法，想找个同行一起讨论讨论，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
直到他看到东章，突然想问问他，于是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带他入幻了。
“操控梦魔术的人能于千里之外入梦中，掌控被操控者的梦境。如果，被操控者不是自己主动梦醒，外界是没办法让其醒过来的。”
东章虽然不知道晏与南为什么提到梦魔，但他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
难怪把齐北景扔进冰水里也没有用，原来是他自己主动打破这个梦境才能醒来。
可是他在梦境里到处撞击到身体疼痛也不能醒来又是为什么？
东章看晏与南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十分入神，忍不住提醒道:“再不出幻，我们就要被围观了。”
晏与南闻言，立即消了幻境。
二人又回到了长街上。
出了幻境，东章就准备走。
晏与南叫住他道:“你饿不饿，想不要一起去吃面？”
晏与南听了东章的话大有启发，想和他多聊两句，于是发出真诚的吃面邀请。
东章看着晏与南，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晏与南见东章沉默不语代表拒绝的时候。
东章点头了。
就这样，幻影门和未龙门的人因为一碗面走到了一起。
东章愿意和晏与南一起吃面，一是因为晏与南不像个幻术师，和自己一样像个普通人。
不像自己门内的人，永远一副高深莫测，高高在上的样子。
二是因为自己真的饿了。
他从来没有跟自己门人一起行动过，更不要说吃面。因为他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在东章看来，幻术不是达到目的的工具，幻术是给观众带来感动、惊奇和美好感觉的表演。
幻术师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如神的人，他应该是一个造梦者，一个能帮百姓造出美好梦想的人。
所以东章的幻术表演总在表演花开结果，日升月落的美好景象。
不得不说东章是一个有美好梦想的理想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幻影门会收下理念大为相悖的他为徒。
“因为钱。”东章解答了这个困惑。
“通宝钱庄是我家开的。”
自己喜欢幻术，幻影门需要钱，塞够了钱，自己就入了幻影门，拜重桑为师。
晏与南想了想，自己给乔依的那一百两银票好像就是通宝钱庄的。
真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有钱人。
也难怪，在这样的风浪尖头，东章还能在街头从事自己喜欢的幻术表演活动，不用想应该也是因为塞够了钱。
“一个时辰二百两，给城防营的人。”东章坦坦荡荡道。
别的幻术师表演是敛财，东章的幻术表演是散财。
果然，热爱可抵世间万物。
东章虽然长在上祁城，但他从没吃过酸汤面，这又是一次特别的体验。
倒是戴思宽，不仅要面老板多放醋，还要多放辣。
一碗热热辣辣酸酸的汤面下肚，戴思宽硬是在寒秋里吃出一身汗来。
戴思宽自从渔村出来后，味觉就完全变了。以前的温甜口味，变成现在的酸辣口味。
因为太过喜爱，戴思宽一度怀疑自己不是涫城海边的人，而是和面老板一样是个渝州的人。
一碗面就想忘祖，遭到晏与南好一顿嘲笑。
说说笑笑闹闹，面桌上气氛很随和自在。
“你先前问我梦魔术，是你碰到了？”东章问晏与南。
晏与南也不隐瞒，就把齐北景被困梦中的情形说了一遍。
东章听了也大为惊奇。
“那变幻的巨脸可有什么规律可循吗？”
晏与南摇头:“男女老少皆可变幻。熟人、陌生人，甚至过世的人皆可变化。”
晏与南边说边回想自己那天在齐北景的梦里所见的那些脸，又补了一句:
“除了眼神没变，脸是千变万化，没规律可循的。”
“是什么样的眼神？”东章问。
“像黑洞一样幽深，我没细看。”晏与南道。
“也许你可以再进去一次，看一看那双眼睛。”东章想了想道。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一种名叫童术的法术，能给人创造出一个真实的幻术空间。”
如今，没有找到任何能解救齐北景的办法，只能循着这仅有的线索再进一次，看看那张巨脸上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完面，三人来到右相府。
齐北景看起来比前两天更消瘦了，脸色苍白，身体的反应也没有之前强烈。
如果再不救他出梦境，他精神力将在梦中被消耗尽，然后死亡。
晏与南立即念咒共神入幻。
此时的齐北景靠坐在一棵树边，空洞的双眼了无生气，他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感觉自己被困在这里已经有几千个日夜了一样。
虽然这里没有夜，只有无穷无尽的迷雾。
如果是梦境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能醒来，如果这是现实为什么时间在这里停住了？
不能进不能退，迷雾，无尽的迷雾……
还有头顶上的那张巨脸像掐住自己的喉咙的手让他窒息。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地流失。
绝望、无助、怨恨、愤恨……
此刻，他只想解脱。
“你又来了。”头顶上的巨脸已经很久没说话了，突然出声了。
“谁来了？谁？”齐北景眼里刹那间有了光彩。
“我是晏与南，现在你的左边。”晏与南出声道。
齐北景第一次听到除了自己和巨脸以外的人声。
他一下子弹坐起来，朝左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是借你的神识进来的，你看不到我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你想救他吗？”巨脸问道。
“要不然呢，我是来这里秋游的吗？”晏与南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巨脸又问。
“未龙门晏与南。”
巨脸轻笑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巨脸问。
晏与南既然已经怀疑他的眼睛就是令人梦魔的童术，自然会去规避。
“你把眼睛闭上，我就抬头看看你。”晏与南道。
“你竟然知道了。”
听到巨脸这样说，他肯定了东章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的眼睛真的就是童术。普通人看了就会陷入梦魔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