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疏自嘲一笑,眼眶跟着微微泛起了红色,“平日里我的饭食都有宫人用银针试过之后才端过来,可那日不知怎么回事,竟漏了这一道。”
“母妃身边的香巧姑姑喂我吃饭前先自己尝了尝烫不烫,谁知那饭食吃进嘴里香巧姑姑立刻就口吐白沫,没等到御医来她就咽了气儿了。”
“我侥幸捡回一条命,母妃却不肯善罢甘休将这事告知了父皇。”
“父皇大怒彻查此事,最后查出来这毒药是宫中一位不受宠的采女因嫉妒我母妃所以想要加害与我。”
“我母妃明知这采女只是替罪羊,当然不肯咽下这口气,最后跟父皇闹得不欢而散。”
“其实父皇心知肚明这事是谁做的,但他为了他的江山和颜面,不肯将幕后真凶交出来罢了。”
“这事以后我母妃再也没见过父皇,我也差点被寄养在皇后膝下,还是母后在父皇殿前跪了一夜,父皇才将这事放下。”
“母妃到底性子倔强,后来一直偷偷的在查这件事,可皇后在宫里一手遮天,她查了一年多才将事情查明。”
“但就在查清事情真相的那一夜,母妃宫中走水,母妃身边另一位姑姑拼死将我从火中送出来,可即使如此,我也受了不轻的伤。”
说罢,景疏难掩恨意的摸了摸自己被衣袍盖住的小腿。
那时他从火中逃出,小腿却已被烧成重伤,宫中御医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是保住他的腿,至于小腿上的疤痕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可比起母妃宫中三十余人的性命,他就是失了这腿又如何?
听完这些,唐绾绾心中难掩酸涩,她以为景疏只是不受宠罢了,谁知他竟有这么许多悲伤的过往。
景疏垂着头,长长的眼睫在脸上落下阴影一片。
唐绾绾没忍住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我在呢,有什么事尽管说给我,憋在心里更难受。”
景疏心中季动,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了下来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唐绾绾的掌心总是带着暖意,就像她这个人,有时候刁蛮任性,有时候一点道理都不讲,有时候又那么善良,整天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操不完的心。
可他那颗心,就是拴在她身上怎么也解不下来了。
唐绾绾动了动,示意他把手松开,景疏不解,却也照做了。
刚松开手,他鼻尖萦绕的便都是独属于唐绾绾的香气。
唐绾绾在他怀里喃喃道:“我抱抱你,你别难过了,我妈......咳,我娘这么说的。”
景疏苦笑不得的摸摸她的头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
他偷偷的在唐绾绾头上落下一个轻吻,而后柔声道:“绾绾,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像我父皇那样,我此生,无论身旁还是心中,都只会有你一人。”
唐绾绾心中一软,嘴上却不饶人的说道:“哼,你要是骗我你就完了。”
景疏张张嘴正要说话,突然自三楼传来一阵“蹬蹬”的脚步声。
“景疏,你这个阴险小人!”
一大早他睡得正香呢,余泗却敲门进来说唐绾绾来了,正和景疏在楼下说话。
楚喻登时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栏杆处,低头一看正好撞见景疏将唐绾绾搂在怀里。
楚喻气的一魂出窍二魂升天,头发乱糟糟的都来不及梳就趿拉着鞋往楼下跑去。
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谁知才走到二楼竟被影一拦住了去路。
影一木着脸在他耳边低声道:“楚公子,王爷和王妃正在说话,请楚公子先回去。”
“影一,你竟然敢拦我?”
楚喻盯着影一,恨不得将他脸上瞪出个窟窿来。
影一抱臂冷漠道:“我只听从主子。”
“很好,很好!”
楚喻原地赚了两圈,掐腰指着影一对余泗命令道:“拦住他。”
事关自家少爷的终身大事,余泗丝毫不含湖,壮士断腕般就朝影一扑了过去。
影一身子迅速一躲,余泗来不及收势,直直朝地上扑去。
只是他这一躲到底是空出一个缝隙叫楚喻钻出去了。
影一懊恼的轻啧一声,飞身往下便抓住楚喻的衣领子将他提熘起来。
这个姿势正像被抓住要害的猫,且没尊严极了。
眼看楚喻恼羞成怒,景疏朝影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将楚喻放开。
楚喻掸了掸衣领,狠狠推了影一一下。
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影一,这一推非但没有推动影一,他自己倒是后退两步差点摔了个屁墩儿。
“啊——景疏,我要打死你!”
“喂,楚喻,你发什么疯?”
景疏躲开楚喻的攻击,不耐烦的皱眉问道。
楚喻嗤笑一声,被他这话气的眼眶通红差点落下泪来。
“你说话跟放屁似的,你怎么说的,公平竞争,公平竞争,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跟绾绾搂搂抱抱!”
“等会儿等会儿。”
唐绾绾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一通,狐疑的看向楚喻道:“你说什么公平竞争?竞争什么?”
这话问出,景疏和楚喻皆将头转开闭嘴缄默。
唐绾绾冷下脸来,质问道:“你俩要竞争的是我?”
气氛冷凝,二人垂下头,一言也不敢发。
“呵。”
“呵呵,你俩真是行啊,我是你们随意竞争的玩意儿吗?”
景疏登时抬头着急的否认,“不是,绾绾,你听我说......”
楚喻也忙将手摆的飞起来似的,“没有没有,绾绾,你怎么是玩意儿呢,你不是个玩意儿......啊不是——绾绾,我是说,你是个人,不对不对......”
唐绾绾冷眼射过去,直将楚喻急的满头大汗。
“景疏,这就是你说的承诺吗?”
她满眼失望的看着景疏,脸上皆是受伤的神色。
说完又看向楚喻,声音像结了冰碴子似的,“少东家,我告诉你,我唐绾绾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所以你也不要拿我当做什么竞争的东西。”
说罢唐绾绾利落起身往外走去。
话说的决绝,可刚走到门口唐绾绾的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真是好笑,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两人当她是什么?工具么?玩意儿么?
谁赢了就归谁?
景疏也好,楚喻也好,他们二人谁考虑过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