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漓和丰黎赶到宫中,便就直接往皇贵妃所在的宫中去了。
丰黎毕竟是外男,而且也并非皇贵妃的亲子,便也就未曾进去,打算只留在外殿,也正好问问太医一些情况。
“文王可曾过来了?”苏倾漓进内殿时,问一旁的宫女。
“回宜王妃,文王爷刚到不久。”
苏倾漓“嗯”了一声,便就带着素沂和安然往里走。这事发生得蹊跷,今晚怕是有得折腾,素沂和安然性子沉稳些,苏倾漓也比较放心一点。
进了内殿,便觉得殿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站在一旁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而丰缇正半跪在皇贵妃的床前,眼眶微红,而皇贵妃此刻还在昏迷之中。
床前倒是有两个太医候着,院史这会正在外殿与丰黎说话。
素沂看见丰缇那般模样,面色微微一顿,想要上前安慰,但是顾及自己的身份,到底还是忍住了。
苏倾漓上前,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丰缇的肩,柔声道:“你且也不要太担心了,有太医们在,总是能想出法子来。”
丰缇也是刚从睡梦中被人唤醒,一听说是皇贵妃出了事,心下焦急,手忙脚乱地穿了衣衫便来了,系带系得乱七八糟,头发也是未曾打理,如今眼眶又是红红的,倒是让苏倾漓也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丰缇这人虽看似吊儿郎当,可是在战场待了那么多年,又岂是一般男儿,而如今在皇贵妃的面前,却也不过是最平凡的孩子罢了。苏倾漓虽说并不知道皇贵妃的具体情况,但是连夜把两位王爷请进宫,而丰缇又是这般模样,怕是有些严重。
丰缇的情绪显然有些低落,这事才刚开始,也不知丰缇能不能忍住,苏倾漓也只是叹了口气,道:“你先去整理一番,贵妃这边有我呢。”
丰缇却是头也不抬,苏倾漓的话,他似乎闻也未闻,只是一直握着皇贵妃的手。
丰缇与丰黎不同,丰黎自小便就饱尝冷暖,但是丰缇,却是被皇贵妃细心呵护长大的,他知道皇宫险恶,这么多年来,又何尝不是和皇贵妃相依为命。丰缇本就是性情中人,如今皇贵妃中毒,怕是心中也在自责自己的大意了。
苏倾漓见他没有动静,转过头望向素沂,对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丰缇对素沂感情不同,如今倒也只能让素沂去劝说一二了。
素沂此刻心情也不知该如何说,虽说往日里丰缇缠得紧,她也觉得有些烦恼,可是如今看着丰缇这般模样,也是心生疼惜,见他这会不言不语的模样,抿了抿嘴,上前,在丰缇的身边慢慢地蹲了下来。
苏倾漓想,丰缇也需要一些时间,便就带着安然去了外殿,打算听听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丰黎见苏倾漓过来,轻声问:“丰缇呢?”
“素沂在呢,她有主张。”苏倾漓说了一句,多余地也不再说,只是看向院史。
丰黎对着院史点了点头,示意院史继续说,皇贵妃身上所中之毒,几位太医也都未曾见过,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处理。
“皇贵妃的身子情况不容乐观,老臣已经用金针暂时封住了娘娘的几处穴道,能够缓解毒素的蔓延。只是此毒,老臣从未见过,怕是不好解,如今娘娘的身子……”院史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继续道:“老臣也没有把握,说些大逆不道的,贵妃娘娘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素沂好不容易才将丰缇劝服,丰缇对素沂的话,到底还是有些波动,也未答应,倒是仍由着素沂扶着他出来。
丰缇本就有些茫然,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赶来了,当时太医只说是中毒昏迷不醒,恐有生命之忧,而这会却又听院史说,没有多少日子,丰缇一下子就红了眼。
“你说什么!”丰缇直接冲了上来,拽住了院史的领子。丰缇是个武将,手下力道自然不轻,院史又一大把年纪了,被丰缇这么一拉,面色顿时惨白了起来。
“丰缇!”丰黎蹙眉喊道,心中虽说也明白丰缇此刻的心情,但是这个时候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素沂一个不慎,就让丰缇跑了过来,这会也忙小跑了过来,按住丰缇的手,柔声说道:“王爷,你先松开,你先听院史大人把话说完。”
丰缇偏过头看着素沂,语气倒是稍稍软了下来:“素沂,他说母妃没有多少时日了。”
素沂看着这般的丰缇,只觉得沉稳了多年如今心头也是一团乱,不过很快,素沂就将情绪平稳了下来,丰缇如今这般,她必须不能再自乱阵脚。
“王爷,你先别急,天下大夫多得是,太医不会医,也总有办法的。你先松开,奴婢扶你去梳洗,贵妃娘娘若是醒来看到王爷这般模样,怕也是会担心。”
此话,若是换了别人说,丰缇压根不会理了,可是出自素沂之口,丰缇倒是慢慢地松下了手。
素沂见此,也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苏倾漓,见苏倾漓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扶着丰缇离开了。
待丰缇离开了,丰黎才沉下声音道:“方院史,贵妃娘娘究竟是什么身份你比本王更明白,若是贵妃娘娘有什么不测,你与本王都逃不过。本王不要听什么时日无多的废话,你即刻召集所有太医,不论如何,必须配出解药!”
院史听了,只觉得心里叫苦不迭,可是也没有法子,只能乖乖地应下,随后忙与几位同僚去研究皇贵妃身上的毒了。
苏倾漓上前,微微握住了丰黎的手,柔声道:“会好的。”
丰黎回握了苏倾漓的手,随后道:“这边交给你,此事关系重大,必须通知父皇,下毒这事,也须得彻查,贵妃这边,还是要你多盯着点,还有丰缇。别看他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贵妃于他而言,意义不同,这几日,怕是也要你多费心了。”
苏倾漓点了点头:“你且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丰黎望向苏倾漓,眸带歉意,娶了她,倒是让她一道跟他受苦了,不过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丰黎很快便就转身离去,身上也带上一丝肃色。
苏倾漓望着丰黎离去的模样,面色也沉了下来。
皇贵妃也不是一般人,这次竟然着了道,可见下毒之人颇有些能耐。如今皇贵妃出事,等皇上回来,丰黎怕是也少不得一顿责骂,惩罚倒是小事,若是皇贵妃真的有什么事,先不说丰缇,丰黎怕也是要伤心好一阵子。这宫中,除了孝清,便只有丰缇母子是待他好的了,如今皇贵妃又……还有丰缇,苏倾漓倒是没想到,往日里嘻嘻哈哈的丰缇,在遇上皇贵妃的事之后,竟然打击是这般得大。
不过想来也是,就算是她,当日知道陆敏被害,当时她也根本就想不到什么,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请家庙的笨法子。事后想想,其实当时也有很多选择,只不过当时心都已经乱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什么法子,丰缇此刻亦是如此,心已乱,又如何平稳得下来。
丰黎已经修书传往避暑山庄,而宫里这边也是忙得不行。
太医们对皇贵妃身上的毒,束手无策,而后宫的那群女人们,听说了些风吹草动,都纷纷往这边跑,若不是还有苏倾漓顶着,皇贵妃怕是不用等到毒发,都要被这群人害死了。
丰缇也只有事发当天颓废了一晚,在素沂的安慰下,情绪倒是开始渐渐地稳定了下来,第二日便就与丰黎一道,开始对这次皇贵妃中毒一事展开调查。不过,苏倾漓明显可以察觉到,丰缇要比以往沉默了许多,而不管多忙,丰缇每日都要早中晚来瞧一次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