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敏仪今日也是起得早,孝清也是一早就过来了,将郡主府的事情上上下下都打点了一番,今日过来的人物可是有不少大人物,不能有一丝差错。
当然,这也并非是最重要的,孝清这般仔细,倒是为了苏倾漓,要知道苏倾漓如今怀着身孕,孝清那自然是得放上十二万分的小心的,何况今日苏倾芸也要过来。
不过,苏倾芸如今也怀着身孕,想来也不会太过于折腾,这明刀暗枪地争论几句是少不了的,不过这并不碍事,只要不是出什么大事便好。
孝清在打点宴会上的点点滴滴,丰敏仪则是一早起来就被丫鬟们拉着打扮。
今日可是丰敏仪的重要日子,婚事拖了这么久,皇上的意思显然也是让丰敏仪今日定然是要选出一个的,皇上甚至私底下也同丰敏仪说了,若是你真的没有瞧上的,那便点了苏恒便是。
苏恒是今年的新科榜眼,才学自然是不必担忧,丰敏仪也是自小就是琴棋书画精通,两人不怕找不到话题,二来,苏恒虽然出身商户,可是毕竟挂着一个苏字,而且苏相和苏倾漓显然对苏恒也是十分提拔,而苏言的生意做得又大,丰敏仪嫁过去了,也不用怕吃苦,虽然身份上似乎有些配不上,可是苏恒也算是前途无量了,何况,高嫁不如低价,毕竟丰敏仪不过是一个空壳郡主罢了,若是嫁得好了,怕是受不住,苏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丰敏仪对此也是十分赞同,以她的情况来看,若是能嫁给苏恒,自然是好的,甚至,若不是皇上对她的婚事上了心,她是苏恒都配不上的。若是以往,这一场选婿宴也真的是毫无疑问,苏恒,她一定会选苏恒,可是这一切,在遇上了那个人之后,丰敏仪却有些不愿意了。
丫鬟已经替丰敏仪上好了妆,一番精心打扮之下,丰敏仪瞧着也是美上了许多,原本长得便是不差,虽说离苏倾漓那般的绝色还是差上了一些,但也算是个标志的美人胚子了。
“郡主今日可真漂亮,一定会让未来郡马欢喜。”丫鬟笑着说。
“是吗?”丰敏仪抬眸,望着镜中的自己,眉眼中却染上了一丝悲戚,虽说今日是她的选婿宴,多少好男儿,皇上也说了,任由她选,可是真的能随便选吗?
丰敏仪在心中微微叹息,正是因为太理智,看得太清楚,才知道并非如此。皇上虽是这么说,但是有些人,却是不希望丰敏仪选的,例如那些站队过于明显的朝臣,丰敏仪若是下嫁,便是没有实权,也是让对方的身份和皇家参合上,提高了一份。
再比如,林莫停。
丰敏仪低下了头,敛去了眸中的神色。
第一次见他,便是在如苏酒楼中,或许对林莫停来说,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在丰敏仪心中,却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当然,丰敏仪也没有对林莫停到一见钟情的地步,只是隐约对他上了心。
林莫停,他的名字,丰敏仪在那些日子里可是听到过不少,百姓口中,百官口中,还有皇上对他的赞扬,百姓对他敬佩,百官对他暗恨,而皇上自然是乐意林莫停做他手中的那把利剑。原先,只是停留在别人的口中,只是丰敏仪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机会遇见他。
苏恒的才学,丰敏仪是见过的,她原想着去年的科举,状元怕是苏恒莫属,没想到竟然横空冒出了一个林莫停,能赢过苏恒,想来才华也不会查到哪里去,而林莫停的那一番行为,丰敏仪心中也是敬佩的,而那一面,丰敏仪对林莫停的认知也才真真开始生动起来。
她开始关注林莫停,而他的所作所为,让丰敏仪佩服,从佩服到钟情,一点点累积下来,便连丰敏仪也未发现,这个人,虽然接触不多,却是不知不觉就已经走近了她的心里。
可是,皇上定然不喜欢她选林莫停的。
若说身份地位,林莫停虽然出身普通,可是他的前途却是许多人都比不上的,位极人臣不过是时间的关系罢了,可是林莫停若是能走到人臣的地步,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真正成为了皇上手中的那把利刃,而这把利刃,是绝不能和皇家扯上关系的,娶了她,皇上怕是就不能对他全部信任了,而皇上也不会希望这把利刃因为她而破坏。
她想选,而又不能选。
丰敏仪的情绪低低的,将身边的丫鬟都赶了出去,去练了一会琴,企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苏倾漓今日过来得早,也是刻意避开了人群,否则人一多,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是闹着玩的,故而,苏倾漓倒是早早地过来了。
孝清陪着苏倾漓说了会话,随后随着时辰过去,孝清也是有许多事要准备,怕是不能陪着苏倾漓,苏倾漓倒是不介意,孝清索性便就让苏倾漓来丰敏仪这边,陪丰敏仪说说话。
苏倾漓走到丰敏仪的院子时,便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琴声,看似悦耳,可是懂琴之人,却是能清楚听出丰敏仪的这琴,弹得毫无章法,怕是心乱了,曲谱都是对的,琴声,却是乱的。
丫鬟们都守在门外,看到苏倾漓,纷纷行礼,原是想要去禀告,不过被苏倾漓拦下了。
琴声越来越乱,苏倾漓已经进了屋,不过也只是走到一旁,却不打扰,任由丰敏仪将这曲已经乱了章法的曲子弹完。
等到一曲终了,丰敏仪也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过来的苏倾漓。
丰敏仪忙站了起来:“不知宜王妃过来,失礼了。”一边说着,丰敏仪忙走了过来,请苏倾漓入座,又吩咐了门外的丫鬟去备了茶点过来。
“不用忙活了,如今我这情况,倒是吃不了什么。”苏倾漓笑道,虽是这么说,丫鬟却已经去准备了。
丰敏仪与苏倾漓走到一旁坐下,丰敏仪想到自己刚才的琴声,也不免有些羞愧道:“倒是让宜王妃见笑了。”
苏倾漓摇了摇头,道:“敏仪郡主的琴技确是不错,只可惜今日敏仪郡主似乎心绪有些不平,这琴声,倒是乱了些。”苏倾漓笑道,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直接给丰敏仪找了一个借口,笑道:“今日是敏仪郡主的大日子,难免有些慌乱,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换了我,怕是一曲都谈不下了。”
“宜王妃说笑了。”丰敏仪笑道,只是这笑容却也有些勉强。
苏倾漓是什么人,哪里会看不出来,若是只是对今日的选婿宴不知所措,却不该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怕是丰敏仪自己已经有了看中的人了。可是皇上对她的婚事如此看重,若是她真的瞧上了谁,也无须如此,何况今日这有了功名,官宦之后都是过来了,莫不是没有丰敏仪的意中人?若是没有,那丰敏仪瞧上的怕是只有平民百姓了,或许还有一个可能,也是今日中的人,却是丰敏仪不能选的。
不过,苏倾漓的考量和丰敏仪却有些不同,皇上既然能这番大张旗鼓地给丰敏仪招胥,意思不言而喻,只要丰敏仪点头,什么都不是问题,怕是丰敏仪自己钻进了牛角了。
丰敏仪的身份虽然尴尬,却也是对皇上最没有威胁的,而且丰敏仪自己本身就是个中立,怎么嫁都是无妨的,毕竟她身后并没有势力,就算她选了皇上并不中意的人,但是一切也会在皇上的控制之中。
不过,苏倾漓微微挑眉,虽然不知道丰敏仪看上的是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家的两个弟弟是没有希望了,不过好在苏恒苏言那两人可是没有娶妻的心思,想到这,苏倾漓便觉得有些头疼了。
苏倾漓和丰敏仪不过是点头之交,丰敏仪如何与苏倾漓也是无关,不过大抵也是怀了孩子后,这心思也是柔软了下来,想了想,苏倾漓还是开口道:“郡主身在其中,难免多想了些,倒是不如看得舒心些,不管其他,且随着自己的心意,想来,父皇为郡主办下这场招胥宴也是这个心思。”
丰敏仪猛地抬起头来,望向苏倾漓,苏倾漓一直含笑着,丰敏仪微微一愣,随后心中也忽然豁然了起来。正是因为她没有靠山,只能依靠着皇上,所以让她在想一些事时,开始束手束脚起来,让理智过了头,倒是她多想了。
正是如此,若是皇上真的不想她选,那么她如果当众选了,皇上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皇上不是那种会把决定权放在别人手中的人,他这么做,自然也是想到了所有的后果。
这么一想,丰敏仪的心情自然开怀了起来,望向苏倾漓,也是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多谢宜王妃,是本郡想得狭隘了。”丰敏仪笑道。
苏倾漓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道:“如今我怀着身孕,倒是许久未抚琴了,不知道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再听郡主弹奏一曲?”
“宜王妃莫要笑本郡才是。”丰敏仪笑道,对于苏倾漓提出来的抚琴自然是不会拒绝,当即起身,又是抚了一曲。
与先前相比,这一曲,倒是将丰敏仪的真实本事都一一展现了出来,虽说与苏倾漓比不上,不过这琴声也是少有,丰敏仪也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