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德承认自己的罪行后,没有一丝悔恨,反倒开始怨恨起来。
“你们穷人最喜欢挂在嘴边的,就是公平二字。”
“可老天爷,又何曾给过我胡天德公平!”
“我胡天德什么坏事也没干,我女儿为什么会是七死命格之人!我好不容易把她治好,让她活下来,结果我外孙女又重蹈覆辙,难道我想害人吗!”
“我也是被逼的!你们要怪,就怪老天爷,怪老天爷不公平!”
“放你妈的屁!”
邹百川等人彻底怒了,红着眼睛咆哮道:“谁给你的权利剥夺我们孩子的命!谁他妈给你的权利!”
胡天德的说辞,让我也怒了:“每个人来到这世上,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但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凭什么穷人的命就该给你的家人续命,我们难道没有家人吗!”
“我们的命,难道就能让你随意践踏和剥夺吗!”
胡天德竟还是冷笑起来:“你们吃肉吗?你们吃鸡鸭鱼吗?当你们吃一道道美味佳肴的时候,会去考虑鸡鸭鱼的感受吗?”
“当你们踩死一只蚂蚁的时候,会为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悔恨吗?”
“你们不会,因为你们跟我一样的虚伪,当你们去践踏更低等的生命,你们不会为此感到悔恨,但当你们被人践踏的时候,你们又会振振有词地高喊公平和公理。”
“什么他妈的公平和公理,弱肉强食就是公理!”
胡天德一把推开我,鄙夷道:“恕我直言,我胡家就是比你们高人一等,我早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了,就算你们知道真相了又如何?”
“抓我?信不信我今天进去,明天就能出来!”
“信不信我让这里发生的事连一丝一毫也泄露不出去!”
“谁要举报我?是你?还是你?”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嚣张到如此地步,连雷兆明都得逊色十分不止。
此时被胡天德指到的人,全都低下头,只有邹百川他们还狰狞着眼睛,恨不得把胡天德千刀万剐。
“外公,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此时的胡小萌,瘫坐在地上,仿佛信仰都崩塌了。
也许她从来没想过,在她心里慈祥又和蔼的长辈,另一面竟然是如此这般残暴。
“我宁愿死,也不想你害死这么多人!”
“不许胡说!”
胡天德瞪眼道:“你和你妈妈,都是我的至亲,我就算害死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又如何?”
“怪就怪这老天爷瞎了眼!”
说着,他看向项龙,沉声道:“项龙,你不是喜欢小萌吗,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把邹百川他们杀了,今后你就是我胡家名正言顺的姑爷。”
“你不仅能跟小萌在一起,还能继承我胡家的家产。”
项龙愣在原地,鬼使神差地就握着刀朝邹百川他们走去。
我脸色狂变,忙冲项龙喊道:“兄弟,别做傻事!”
我和项龙,还有宋飞,我们三个之所以能走到一起,是因为我们三个有着共同的信仰,那就是尊重别人的生命,我们要做一个好人。
从认识到现在,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见多了生离死别,好与坏,善与恶。我们尽我们所能去做无愧于心的事,所以无论遇到再大的麻烦和危险,我们都能生死相依。
如果项龙今天走出这一步,听了胡天德的话,这兄弟……怕是要做不成了。
听到我的话,项龙顿时愣在原地。
胡天德皱眉道:“项龙,你想清楚了,一旦这件事泄露出去,就没人再给小萌续命,你忍心看着你喜欢的人死在你面前吗?”
“小萌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之所以虚弱,就是因为七死命格从她妈妈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她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有人替她去死,你懂吗!”
哐当——
项龙手中的刀,最终还是掉在了地上。
他红着眼睛道:“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去死,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小萌活下来,可要我去伤害无辜的人,我办不到。”
“李木说得对,真正害了小萌的人,是你!”
“混账!”胡天德怒道:“是我救了小萌,只有我愿意为了我的孩子去做任何事,你们虚伪至极!”
“原本要死的是小萌的妈妈!”项龙咬牙道:“是你胡作非为,强行让小萌的妈妈活下来,你用那么多人的命换了一条命,导致七死命格转移到了小萌身上,是你害了小萌!如果将来小萌有了孩子,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害人,你到底要害多少人才肯停手!”
这话再次激怒了胡天德,不是因为项龙说得没理,正是因为他说得太对,说出了事实。
真正七死命格的人,一开始是胡中慧,是胡天德强行给胡中慧续命,所以七死命格的诅咒转移到了胡中慧的后代,也就是胡小萌身上。
准确地来说,胡天德只救了胡中慧,但却害了胡小萌,而且在这一世,胡中慧又背上了好几条人命,就连胡小萌也背了人命。
而因果循环,这母女俩会用好几世来偿还这因果。
“我没错!我不可能错!”
胡天德咆哮道:“我只是想救我的至亲,错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人!”
项龙摇摇头,也不再跟他理论了,只是有些内疚地看着胡小萌。
“对不起,小萌……”项龙红着眼睛道:“我没有选择站在你外公那边,以后……没人给你续命了……对不起。”
胡小萌也看着项龙,露出一丝笑容:“项龙哥哥,我不怪你,如果你选择站在我外公这边,我才会怪你。用那么多无辜的人,来换我活下来,这本就是一个错误。”
“我毫不怀疑,你会为我牺牲一切,就像我们素不相识的时候,你也会为我挡刀。”
“只可惜,你说等这些事情结束以后,要陪我去看日出,我恐怕要食言了。”
“因为……我本就是个该死之人……”
话音刚落,让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声闷响,伴随着鲜血,胡小萌倒在了地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一头撞在柱子上,竟没有丝毫犹豫,竟不对自己有丝毫留情。
我僵在原地,瞪大眼睛,手中的刀……顿时掉在地上。
“小萌!”
“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