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幼宁话落,殿内一片哗然。
许幼宁却继续道:“还请舅舅为长宁主持公道!”
她说完,徐老夫人才从错愕中回过神,反驳道:“你血口喷人!圣上明鉴,我儿绝不可能做这些事!”
徐老夫人振振有词,许幼宁只觉得她可悲,自己儿子什么样都不清楚。
“长宁,你方才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圣上神色严肃起来,他唤许幼宁长宁便是以君王身份同她说话。
许幼宁点头,若没证据,她又怎会揭穿徐清林?
“来人,传徐清林!”
徐清林进殿,许幼宁的“证据”差不多也到了,圣上挥手允了许幼宁的证据进殿。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清秀的侍女和一个小厮。
徐清林一见着他们脸色就如死灰。
许幼宁扬了扬唇,“徐小侯爷可认识他们?”
徐清林吞了吞口水,细细的汗布满额头,却镇定的开口,“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徐府的下人,阿宁叫他们来做什么?”
许幼宁轻笑了声,徐清林还真是绷得住。
“你们自己交代吧。”
两人平日在徐家当差,哪里见过圣颜?此刻伏跪在地,舌唇打颤,哆哆嗦嗦的交代,
“奴、奴才是徐家门房,平日看守小门的,郡主大婚那日,是……是徐小侯爷吩咐奴才开门放了歹人进府。”
“奴婢是小侯爷院子里的侍女,那日是侯爷让奴婢领郡主的一众侍从去用膳,也是侯爷吩咐奴婢在郡主的杯沿放了合欢散。”
许幼宁看着徐清林,唇角溢出几分笑意,“先叫人给我下药,支开我的侍从,再让门房放了歹人进来,徐小侯爷为了毁了本郡主的清白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不、不是这样的……”徐清林摇头,仍旧不肯承认,“他们、他们在污蔑我,阿宁你要相信我。”
许幼宁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这是验尸结果,歹人中毒而亡,你指使了谁去下毒,本郡主也查出来了,就在殿外,徐小侯爷还想见见熟人么?”
徐清林瘫软坐在地上,彻底没了狡辩之词,徐家夫妇也脸如墨色。
圣上沉着脸,一拍案板,“好你个徐清林!心思竟如此歹毒,朕都差点被你蒙蔽了去。”
徐家夫妇一震,忙替徐清林求情。
许幼宁却没心思注意他们了,不管圣上罚不罚,徐清林的名声都到此为止了。
至于徐家,本就逐渐没落,不受重用,日后更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许幼宁盯着一侧珠帘后的暖阁,上好的黄花梨木上摆着一副下了一半的棋,隔着珠帘,许幼宁隐隐问道一股淡淡的茶香。
貌似是君山银针。
不知这珠帘后藏着谁。
“阿宁意下如何?”圣上的声音忽然传来。
许幼宁回过神,就见几张脸都望着她,她呆了呆,没想起来方才圣上说了什么。
正想悄悄询问爹娘,一道清冽的声音就自珠帘后传来,“长宁郡主虽为郡主,却是太后膝下长大,圣上若罚轻了,怕是太后娘娘便第一个不依。”
许幼宁觉得,这珠帘后的人说话可真叫人喜欢。
“朕倒忘了你,快出来说话。”圣上一声令下,珠帘才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来。
就凭这手,这人定是极好看。
许幼宁猜测着,但下一刻,她就如被惊雷击中。
“郡主可想好了,如何帮晏某飞黄腾达了?”
他声音很低,只有离得最近的许幼宁听见,配合着他微微躬身的姿势,在外人看来就是在给许幼宁行礼。
许幼宁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起那片精壮的胸膛……
“阿宁愿随舅舅做主。”许幼宁忙喊了声,趁机挪了挪步子,与男人拉开了距离。
男人微微勾着唇,不卑不亢的朝圣上行礼。
圣上点点头,“徐家长子清林意图加害长宁郡主,着令与其和离,婚嫁各不相干,另,罚三十杖,发配充军。”
“圣上!犬子体弱,三十杖会要了他的命的,他一个文弱书生,又如何能充军?圣上开恩呐!”徐老夫人哭着求情道。
况且充军不就是变相的送到许国先手里么?
徐老侯爷也忍不住开口,“圣上……”
“徐卿。”圣上淡淡的打断他,狭长的眸子里眯起几分警告,“此事到此为止吧!”
徐老侯爷抹了额头的汗,不敢再多说什么,拖着还在嗷嗷哭的徐老夫人退下了。
圣上看向许幼宁,“如此,你可满意?”
许幼宁唇角一弯,甜甜笑道:“长宁谢过舅舅。”
“慎之,这棋还未下完呢!”圣上朝他挥手,又朝许幼宁一家道:“你们去瞧瞧太后在回去吧!”
许幼宁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太后怜她爹娘不在身旁,待她比公主还要关心几分。
如今她离了宫,太后倒不习惯了。
许幼宁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太后心花怒放,回去的时候太后特意给了不少赏赐。
许幼宁趁着昭阳公主和许国先没注意溜开,穿过小道,连姑姑正在那儿等着,瞧见她,忙恭恭敬敬的福身,许幼宁伸手扶她起来,“今日多谢你了。”
连姑姑摇头,“郡主无恙便好,当初奴婢在宫里受欺负时是郡主帮了奴婢,奴婢一直铭记在心,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报答郡主。”
“对了,连姑姑,你可知今日与舅舅对弈之人是谁?”
今日一切都在许幼宁预料之中,唯独那个男人。
许幼宁有些头疼,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世家公子,睡了也就睡了,可今日圣上对他的态度便不同寻常。
“郡主说的是晏公子吧?晏公子是汝南王嫡次子,之前一直在临安养病,前些日子才回的都城。”
他竟是晏扶卿!
晏许幼宁虽未见过晏扶卿,却听过许多次这个名字,什么五岁出口成章,八岁作下千古名诗啦!什么一封书信劝得敌国主动退兵递降书啦!
但这些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据说五年前刺客突然闯入强行灌晏扶卿服下了剧毒,都城最好的御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暂时压制毒性,并断言其活不过二十五岁。
前世,晏扶卿在回都城的路上就死了的。
“晏公子是回都城时日少,否则这都城里的姑娘们怕是又得神魂颠倒了。”连姑姑捂唇笑道,那般容颜便是都城里怕也找不到风华更胜的了。
许幼宁冷不丁的又想起那日晏扶卿迷离的神色,配上那张清冷的脸真真是勾人摄魂。
“真真是个妖孽。”她呲了声。
“郡主谬赞了。”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