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愤怒的骂着,言辞激烈的捍卫着,他们所认为的正义。
孔毅站在风暴中央,目光恍惚,耳边是地狱深处响起的低语。
“正义是少数服从多数,是一叶障目,是宣泄负面情绪的出口,而并非事实真相。”
“这样的人类,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认真听着,眼前是眩目的白光,低血糖的晕厥感还没完全褪去。
“那……我该怎么办?”孔毅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声音艰涩沙哑。
耳边低语陡然激昂起来:“涤荡罪恶,肃清人间。”
“不,不对……”孔毅眼里浮现挣扎之色,脑海里的眩晕感随之加重。
他低声咆哮着,抵抗耳边低语的诱惑,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两下。
他相信,他能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希望。
然而……
一只手,蓦地从人群里伸出,推了他一下。
而后,略带讥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装呢?”
“连责任都不敢承认,垃圾。”
“废物,你怎么不去死啊,哈哈……”
嘈杂的怒骂声逐渐激昂,他们义愤填膺的辱骂着,这世间残存的善良。
这一推,将孔毅彻底推下深渊。
“杀杀杀,该死,都该死……”他从兜里,掏出恶魔之眼,召出漆黑打铁锤。
与此同时,从物品空间里拿出电磁臂铠,将之安装在左臂之上。
“系统,启动电磁臂铠。”他在心里低声咆哮道。
“是,宿主……”提示音响起。
咔嚓……
清脆的机括声,淹没在嘈杂的骂声里,孔毅环顾着面目狰狞的众人,眼睛逐渐泛起腥红血丝。
严丝合缝的合金结构,不停分解重组,电磁轨道炮的炮管缓缓升起,他将泛着淡黄微光的炮孔对准众人,面庞扭曲。
然而,奇怪的是,这群普通人,却丝毫不畏惧电磁臂铠,依旧唾沫横飞的怒骂着。
“臭傻*……”
“老子家里的狗,都比你有良心。”
“撞了老人还不承认,有本事你把我们全杀了。”
滚烫热浪陡然掀起,淡黄微光化为海洋,笼罩着事故现场,一时间,就连刺眼的阳光,都仿佛瞬间变得黯淡不少。
嗡嗡……
嗡鸣震耳欲聋,与脑腔产生共鸣,孔毅脑子里的记忆越发混乱。
就在电磁轨道炮即将射出时,他的余光忽然瞥到一只收纳盒。
孔毅悚然而惊,心头攀爬的惊悸感,使他完好无损的右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缺失的记忆,蓦然回归。
他回想起,这只收纳盒,是他在赤市热电厂管道区,遇到百草尸鳖之后拿出来的。
而且他的右臂,也应该在猎杀Steamman—05时,因过度使用电磁轨道炮,而整齐断裂。
恢复记忆的孔毅,眼睛泛起清澈微光,眼里的血丝逐渐褪去。
他封闭听觉,皱起眉头,回头看向收纳盒。
“奇怪……这似乎不是贰设置的幻境。”孔毅眯起眼睛。
他盯着淡蓝的收纳盒,蓦然想起,在贰塑造的暮日蝉幻境里,是无法召唤系统扫描的,更别说从物品空间里拿东西。
而且,他是被镜像拽进水坑后,才抵达这一层环境的。
相比之下,这里似乎更像梦境。
层层嵌套,无尽轮回……
嗡鸣淹没汽车发动机声,淹没周围的骂声,孔毅泛着清澈微光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
洞若观火的能力还在,但孔毅却看不清这些人的真面貌,仿佛眼前的这几十围观群众,就是真实的人,而并非梦境里的幻象。
“是梦境太真,还是洞若观火的等级低……”
孔毅眯起眼睛,依旧平端着电磁轨道炮,现在梦境的控制者,应该还不知道他清醒过来了。
“系统,扫描。”他随意看向一名男子,在心里低声呼唤道。
“叮……”提示音响起。
“未知,男,无能力
力量:15
敏捷:12……”
梦是潜意识的还原,还夹杂着一些记忆,就像他现在能在这里用电磁臂铠和系统,就是被遗忘在潜意识里的记忆在起作用。
但是,元神和精神力对梦的作用几乎为零,也正因如此,就算是一些精神力极高的人,也无法操控他人梦境。
而且,从梦境里脱离的方法也很简单。
“呼……”孔毅长出一口气,凝视着眼前这些人的面庞。
似乎都是熟面孔,却又无比陌生。
电磁轨道炮的蓄力即将结束,熟悉的痛感从右臂蔓延开来,仿佛钝刀割裂肌肉之后,拿着生锈的刀刃锯骨头。
“妈的,这梦还挺真实……”孔毅龇牙咧嘴的扶着手臂。
无数夺目光点,犹如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从虚空里飘向炮孔,淡黄微光不停向内坍缩。
千钧一发之际,孔毅将手臂收回,平端着电磁臂铠指向太阳穴。
热浪扭曲着周遭空气,众人面庞仿佛映在翻涌的水流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摆脱梦境的最佳方式,便是自杀!
嗡……
嗡鸣随着热浪,席卷向周围,面前的几十群众看他想自杀,愤怒的过来阻拦。
“拜拜……”他嘴角上扬,电磁轨道炮已然射出。
淡黄微光凝成的长线,从不到半寸的距离,径直射向孔毅的太阳穴。
砰!
面对热浪的炙烤,太阳穴外的皮肤,最先承受不住恐怖的热量,直接炸裂成烂肉,焦糊还带着一些肉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然而……
一道钢板,骤然从天而降,仿佛锋利的刀刃割断孔毅的臂膀,电磁轨道炮也被打断。
“靠……”孔毅瞳孔微缩。
靠近这里的群众,也被钢板切成两半,霎时间脑浆乱溅,血肉纷飞。
趴在他脚边的老头儿,模样更是凄惨,身子直接被切去三分之一,黏腻的肠子沾着胆汁,宛如水流一般流淌到他脚边。
“卧草,真踏马恶心……”这恐怖的一幕,将断臂的疼痛,都瞬间冲散不少。
从整齐的切口里,还能隐约看到,缓慢跳动心脏与肺叶,老头儿蠕动着爬向他,身体都因痛苦而扭曲,但依旧坚定的爬着。
手上,指甲缝里,都是被血浸湿的泥土。
他说:“别走,你还没赔偿我呢……我不要别的……你把你的肾给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