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再次叩首,爬起岀帐。
徐温大笑,拉着崔彦章的手道:“崔将军英勇,就任镇海军都将;来来来,王安将军,一同入席,为崔将军庆功!”
“多谢王爷!”
中军大帐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常州城外。吴军和吴越两军再次展开对决。两名主帅徐温、钱传瓘各自居中指挥。只是那陈绍原先在吴越一方,这回成了吴军的先锋。陈绍、崔彦章齐头并进,率先向吴越大军发动勐攻。吴越都将何逢、吴建上来抵住。钱传灌、杜建徽指挥骑军扑向吴军两翼,吴军不敌,连连后退。徐温赶忙派中军支援,双方展开混战。徐温登高远望,见战场之上由于久旱草木枯黄,又见战旗猎猎,向吴越一方飘摆。不由得计上心来。朱温对判官陈彦谦道:“立即命令亲军后卫,乘风放火,火烧敌军!”
“王爷妙计定乾坤,马上就见分晓!”陈彦谱拱手而去。
不一会儿,吴军后队散开,将火把点燃,纷纷投向吴越阵中,一时间战场化作一片火海。火借风势,迅速向吴越一方蔓延;吴越军大乱,吴军趁机大势反攻。钱传瓘、杜建徽见势不妙,急忙带领骑兵向东北水师营寨奔逃。叛将曹筠弃甲归降;而大批的步兵则跟随都将何逢、吴建往南奔逃。吴军对吴越步兵紧追不舍,追到山南,将他们击溃。吴越军被斩杀、俘虏各一万多人,都将何逢、吴建也死于非命。
此战吴军大胜,徐温未治曹筠之罪,并归其田宅,复其原职。不久,曹筠却内愧而卒。钱传瓘、杜建徽率水师撤退,遭到陈彰带领的吴军战船截击,损失大半,狼狈而逃。
7、杭州北门。吴越王钱鏐率亲将安抚溃兵,每人都发给衣食,嘱其好生返回城中军营休整。忽然一匹战马从北面嘶鸣着彳于而来。钱鏐定睛一看,一下子认了出来,惊呼道:“那不是何逢将军的坐骑吗?”
几个败兵悲痛地说:“何将军已经战死了。”
钱鏐紧跑几步迎上去去,那马儿也驻足凝视。钱鏐抱住战马的脖子,大哭起来:“昔日将军乘马行,今日马归不见君。马寻主人王思君,王与君马同伤心。”
钱鏐悲不自胜,周围的军将和溃兵也感怀抹泪。
马绰等人上前劝解,好一会儿,钱鏐才止住悲声,缓缓地擦拭泪痕。正在这时,宠姬郑氏的宫监急急来见,躬身道:“郑娘娘有要事让小的前来禀告。”
“何事火急?不能等本王回府,她自个相告?”
“回王爷。郑娘娘的父亲失手杀人,被杭州刺史衙门问成死罪;三个时辰后开刀问斩。郑娘娘请王爷下一道手谕给那杭州刺史,万望留下老爷子性命。”
钱鏐定定地看着那宫监,勃然大怒道:“郑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斩立决;郑妃请托徇私,不堪伴王左右,立休出宫。”
马绰等人急劝,马绰道:“王爷息怒,郑娘娘也是救父心切,一时触犯王法,还望王爷宽恕。”
钱鏐神色严肃道:“岂可以一妇人乱我王法!立即执行!”
“遵——遵命!”中军官应道。
大败之后,钱鏐优抚军民,励精图治,以求恢复。为求自保,钱鏐代儿子钱传球求婚于楚王马殷之女,得到应允,两家因亲而盟。
常州府堂。徐温端坐常州府堂,与众将开怀畅饮。徐知诰进来参见:“父王,孩儿听闻父王大胜吴越,特来祝贺。父王威武,彪炳千秋!”
“我儿免礼。恐怕你渡江急急前来,并非祝贺一事,还有何公干?速速讲来!”徐温摆摆手道。
“父王,儿臣建议自率精锐步卒两千,换上吴越军队的铠甲、旗帜,跟在吴越败兵的后边,向东面出发,袭取吴越之苏州。”徐知浩拱手道。
“你的计策是好的,然而我想让士卒休息一下,没有时间按你讲的去办。”徐温摇首道。
判官陈彦谦站起道:“王爷,吴越的军队主要依靠的是船只,现在天气大旱,水路干涸,这是老天亡他们的时候,应当将我们的步兵和骑兵全部调动起来,一举消灭他们。当纳少帅之言,袭占苏州,进逼杭州!”
众将齐声道:“请王爷允准,扫灭吴越!”
徐温摆摆手道:“天下战乱很长时间了,百姓的困苦已非常严重,钱公也不可以轻易小看他。如果连续不断地作战,不肯松懈,才正是诸位所担忧的。现在战胜了他们,应该让他们害怕,我们息兵不战以怀柔,使得两地的百姓们各安其业,君臣们都高枕无忧,难道这不是好事吗?征战多杀百姓又为了什么呢?我意已决,罢兵议和!”
众人见徐温不允,只得知难而退。
徐温率军返回升州,以吴王书归常州之俘于吴越;吴越王亦遣返吴将李涛,请和于吴。自是两国休兵息民,三十余州民乐业者二十余年。徐温力请吴王称帝;杨隆演执意不肯,却因抑郁而病,竟至弥留。
扬州王堂。徐温召集众文武议事。徐温端坐王堂,对众人道:“今日召集大家前来,只因吴王病重,命在旦夕;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大家商议一下,立何人为嗣王。”
众人不语,骆知祥出列道:“王爷,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从前蜀先主临终时,尝语诸葛武侯,谓嗣子不才,君宜自取。王爷您功高至伟,何不登临这国主之位?”
徐温正色道:“骆大人,此言差矣!我若有意窃位,诛张颢时即可做得,何必待至今日?杨氏已传三主,就使无男有女,亦当拥立,如有妄言,斩首不赦!”
骆知祥汗颜,急忙退下。
都将陈绍拱手道:“吴王之弟楚州刺史庐江郡公杨蒙颇有才干,可否继承国主之位?”
“杨蒙徒有虚名,治理一城尚可,哪有署理一国的气量?不可!”徐温断然道。
陈绍急忙退下。
严可求道:“吴王之弟丹阳郡公杨溥厚实大气,乃可造之才,可否?”
“嗯!奏明吴王,明日迎丹阳公杨溥监国,徙庐江郡公杨蒙为舒州团练使!”
“王爷英明!”
只因往日在扬州,杨蒙常叹:“我国家而为他人所有,可乎!”故为徐温所忌。杨隆演去世后,徐温立其弟丹阳郡公杨溥为吴国王,改元顺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