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以后的表现。”韩让既没有说相信她也没有说不相信她,而是给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宛宁心里有点摸不准韩让在想什么,从前她是上位者的时候都没有看出来,更别说现在了。
心里略有些忐忑的宛宁又听道韩让说道:“晚上还有些公文要处理,你去街上买些吃食来,若是有剩的就自己留着吧。”
说着,韩让就拿出来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宛宁一愣,随即立刻就欢天喜地的把银子拿在了手上。
“谢谢主子,我这就去!”
宛宁心想着,她误会老大了,老大分明就是不计前嫌的接纳了她,还给她银子,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么多银子,买下一个摊子都够了。买点什么好呢,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宿主笑得一脸蠢样,他恨铁不成钢道:【你看不出来反派就是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个甜枣吗。】
【以老大的身份,他完全可以连这个甜枣也不给我,怀疑谁根本就不会让对方解释,反正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给的侍卫,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系统感觉自己居然有点被洗脑了,好像宿主说的也有点道理。
【那为什么反派没有杀你?】
【当然是因为在乎我啊。】
宛宁美滋滋的想着,完全忘记了在一炷香前,她还在讨厌韩让,不想和他见面。
在外面逛了一圈,买许多吃的之后,宛宁又用轻功回到了东厂。
她来回都是用轻功跑着的,所以回来的时候,袋子里装的糕点还是热的。
“主子!”宛宁高喊一声,就冲了进来,她如同献宝一般将东西一样样放在桌子上。
“刚出锅的,我跑得快,还是热的,主子趁热吃。”
宛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韩让。
韩让看着眼前的宛宁,他有一瞬间恍惚了下。
场景就像是来回切换一般,他看到了浴场里,匆匆忙忙朝他跑过来,用这种神情看着他的六公主。
韩让愣了片刻,似乎有什么堵在喉咙里,但是片刻之后,他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起来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
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化开,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心悸。
“干愣着干什么,东西带到了,你可以走了。”韩让心情不大好,先前还愿意哄宛宁一下,此刻却不想了。
宛宁笑眯眯的就站在韩让一边,她回道:“主子不是要看折子,我替主子看门。”
“你看什么门,东厂这么多锦衣卫,用的着你?”
宛宁又笑笑道:“人多了不更好么。”
说着,宛宁就往外走去,她就坐在门槛上,看上去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韩让也懒得去管他,慢慢的咀嚼着嘴中的糕点,压下心头的万千心绪,开始看折子。
一夜无话。
韩让原本以为以小六现在的性子,会过来打扰他,谁知道小六这一夜都本本分分的门外等着。
天色铁青之时,韩让终于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他躺下休息了一个时辰便从无穷无尽的噩梦中醒了过来。
韩让一直睡得不大好,从前在宫里,他得随时伺候皇帝,虽然有换班的太监,但是为了获得皇帝的宠信,皇帝任何需要他的时候,他都要在才行。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很难进去深眠,浅眠一会,人就会惊醒,生怕皇帝又有什么吩咐。
这习惯一旦形成,便很难更改,如今他做了厂公,更是脑袋别在腰上,想要睡一个好觉就更难了。
他刚才睡了一会,便梦到了一桩陈年旧事。那时候东厂才刚刚成立,他被皇帝派去调查一位张姓大臣。
这位大臣虽然清廉正直,但是太过直言不讳,打了皇帝的面子,皇帝硬要办他。
可这位张姓大臣没什么错处,韩让办无可办,在皇帝的明示暗示之下,韩让在朝堂上,公然指鹿为马,编造事实。
最终皇帝下令,斩首示众。
韩让还记得那位大臣死之前那神情,那沁了毒一般绝望的神情。
天道不公啊……他那样说。
韩让嘲讽的笑了笑,这天道若是真的公平,那为什么有人生来便家财万贯,有人却家徒四壁。
韩让捏了捏胀痛的眉心,他披上披风,打算去门外叫人替他洗漱。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躺在门边的小六。
纵然屋外凉气逼人,门框硌人,她仍旧能睡得很香。
韩让拿流云靴的靴尖踢了踢小六。
宛宁也没有睡的很沉,她被踢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朝着韩让看去。
“厂公,你醒了,我去喊人给你打水洗漱。”
“喊什么人,回你的房里睡去。”
“我不困。”宛宁一遍说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发红。
“滚回去,我这不缺人伺候。”韩让语气强硬了一些。宛宁听得出来,韩让用这种语气的时候,那就是没得商量。
她只好夹起尾巴灰溜溜的回去睡觉了。
一躺上舒服的床,宛宁就舒服的睡着了,这一睡,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宛宁一醒过来,看着外面天光大亮就猛的坐了起来。
【系统,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是你的监管者,不是闹钟。】
宛宁一边跟系统扯皮打发时间,一边穿衣服往外走。
这锦衣卫的制服穿起来特别麻烦,她对这套流程还不算太熟,衣服勉强算是穿上了,她头发来不及梳,就随便挽了个扎了一下,就朝着韩让的房间跑。
她跑到的时候,韩让正在吃午饭。
宛宁扶了扶自己的高马尾,心虚的走了进来。
“主子,朔严呢,他怎么不在。”
韩让慢条斯理的把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眼皮抬起来扫了宛宁一眼道:“让他去外面办事了。”
“这样啊。主子我错了,一时起晚了,只此一次,不会再有下次,我保证。”
韩让微微挑了挑眉道:“还守门吗。”
“主子,守门和我睡迟是两回事,为主子守门我心甘情愿。若是有什么贼人翻进了东厂,可我却不在主子身边,那就是我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