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滏煤矿在大瀛山的旁系山脉中,是这一带最大的煤矿。方圆几十里,小煤窑很多,但都不具规模。
康林和田念念快结婚了,正在筹备婚事。
每逢周末,要么是康林回赶溪坝,要么是田念念来煤矿。
田念念心慈人善,看见陶应志渐渐的变得象个工人,举止谈吐也象城里人,便有心给他说媒。“康林,我想给陶应志介绍个女朋友,你看合适吗?”
康林正在看书,转头呵呵一笑,“他那个样子,谁愿意?家里很穷,又在半坡上,土多田少,没有姑娘愿意嫁到那里去。”
田念念边吃瓜子,边笑道,“老眼光看人。你没发现陶应志还是变化很大?他又听你的话,你说东,他决不走西。就当自家兄弟一样,帮帮他试试!”
康林放下书,很认真地看着田念念,“怎么帮?你看上谁了?”
田念念略为思考,“我说了,你先别急着否定哈!”
康林点点头。
“伍玫!”田念念低声说道。
康林又拿起书看了起来,也不置可否。
田念念靠近他,悄声问道,“你不同意呀?”
康林苦苦一笑,又放下书,“这不是我同意不同意的问题。它就是个不成立的问题。”
“你先说说你的看法!”田念念很有耐心。其实,她自己也把握不准,想听听康林的分析。
“首先,假设陶应志在农村,这个问题根本就没可能。其次,陶应志现在下井挖煤,虽然收入不错,但家境毕竟只有那个样子。这是站在伍玫的角度。反过来看看陶应志的角度,伍玫与金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很多男人都在乎这个。所以,这事,你最好别提。”康林很直接地给予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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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念念不心甘,“我是觉得陶应志老是找不到女朋友,伍玫又可怜,强装笑脸上班,我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很苦。”
康林拿起书,安抚田念念,“也不是绝对的不行。大家都是同学,有感情基础。只要陶应志不计较她和金添的事,伍玫也不嫌弃他家穷,还是有希望发展关系的。”
田念念高兴了,“你同意啦?”
康林急忙纠正她,“我同意?又不是我耍朋友。”
田念念嬉皮笑脸地奉承道,“你不是当家的吗?你不同意,我也不敢去说呀。”
康林很是受用,大口大气地说,“婆婆妈妈的事,你自己去处理好就行。”
田念念又征询道,“你说,我先给谁讲才合适?”
康林一边看书,一边答到,“你认为谁的难度大,就先找谁讲吧!”
田念念明白了。自言自语地细声念叨,“我喜欢伍玫,遇事冷静,气量大,待人和善。”
康林放下书,起身去煤矿食堂打饭。“你老慢慢背媒婆的台词,我去打饭了!”
田念念嫣然一笑,“你教教我呀,我还没做过媒呢!”
康林一边开门,一边朝田念念笑道,“我只会床上功夫,嘴上功夫不会。”
田念念哈哈一笑,“流得很!”
康林没走几步,就看见陶应志又端又捧,还背一包,缓缓走过来。
两个人住的地点不一样,环境也不一样,还距离几百米远,康林知道他是到自己这里来,“买了些啥子?”
陶应志笑道,“我去馆子买了份毛血旺,再到食堂打了些饭菜。听说田念念来了,一起吃个饭!”
康林接过毛血旺盆子,边走边笑,“你给老子监视我迈?情报处的?”
陶应志憨憨地一笑,“哪里,我那些兄弟伙,看见田念念下车,就给我讲的。”
一进门,康林便喊道,“念念,准备吃饭,陶应志今天请客!”
“啊?还真巧!”田念念心想,我正要找你,你就送上门来了。
摆好饭菜,康林便问陶应志,“喝酒不?”
陶应志也不客气,“整二两,你喝不?”
康林起身倒酒,“我不喝,念念不喜欢闻喝酒后出来的气味。”
“那我自己喝,喝了跑快点,免得田念念闻到了。”陶应志很老实地说。
田念念笑道,“陶应志,我给你介绍个媳妇怎样?”
陶应志端起的酒碗又放下了,“给我介绍媳妇?真的?”
康林边吃边招呼道,“你先别激动,慢慢地听念念说完。”
陶应志喝了一口酒,“嗯!好!田念念,你说。”
田念念也不卖关子,直接进入话题。“伍玫!你愿意的话,我去给她说。”
“伍玫?”陶应志大吃一惊。片刻,便回过神来,“她怎么会瞧得上我?你不是开玩笑吧?”
田念念微笑道,“论相貌,论身高,论年龄,你们都很相配。论家庭,她比你强。论工作,她略比你强,但各有优势,她是正式的,你是临时的,但你收入比她高一倍。论能力和为人处世,差不多。这就是你们的现状。”
陶应志默默地点头认可。
田念念又变得很严谨地说,“但她和金添耍过朋友,可能有一年吧!金添抛弃了她,她一直在承受年轻不懂事造成的痛苦。所以,这个问题上,你要考虑问清楚。”
陶应志勐喝一大口酒,望王着康林,那意思是,我怎么办?
康林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听念念说完。”
田念念继续说,“人与人之间,贵在相知!成家立室,贵在相亲相爱!过去的回不来,未来的不知道,只有互敬互爱,才能过好每一天。所以,关键还得看你们两个的。”
陶应志随即答道,“我懂,你的意思,家庭,工作,还有过去耍没耍过朋友,都不是主要的。关键还得看我喜欢她不,她喜欢我不?”
田念念微微点头,“我只是对你说,伍玫还没跟她讲过,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所以,你的意思明确了,我回赶溪坝才好说。”
陶应志又大喝一口,“康林,田念念,今天就我们三个人,我说句真心话!我愿意!伍玫那么漂亮,脾气又好,又勤快,我还真的认为我配不上她。一、两年没见到她了,不知怎样了?”
康林吃完了,放下碗快,很慎重地说,“有些事要考虑好,不要做了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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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应志一口干完酒,“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我明确表态,别人找个过婚嫂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康林站起身来,“那到也是。只不过,遇到流言蜚语,要有思想准备。”
陶应志也明白这是忠告,“只要她是真心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田念念听清楚了,陶应志态度鲜明,意愿强烈。“那,我回去就找伍玫谈谈。”
陶应志边吃饭边点头,“谢谢念念!”
田念念笑道,“先别谢,还不知伍玫的意见呢。”
石滏煤矿到县里有两班公交车,赶溪坝是途径的大站,停的时间相对较长。
田念念一下车就直奔供销社。
“念念!”伍玫一看见田念念进来,就拍手欢迎,十分高兴。
两个差不多一样高矮,常常是同桌,性格也差不多,很合得来。“伍玫,我来给你讲一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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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玫自然懂,就移到边上清静处。“你说!”
“张佩东回来了!”田念念故作神秘之态。
“谁不知道他回来啦!切!”伍玫笑道。
“老了!不象是我们同学了!象我们老师还差不多。”田念念又一本正经地强调。
“鬼扯!说正事。”伍玫知道她是打胡乱说,逗人开心。
田念念呵呵一笑,“没了!”
伍玫瞪着她,“又来骗我!”
田念念急忙解释,“不是。还是有个小事,要给你商量一下。”
伍玫看她笑嘻嘻的样子,料想她又在捉弄人,“正经点哈,小心我把你轰出去。”
田念念示意她附耳过来,悄声地说,“今天碰见陶应志,他叫我来做媒,他要娶你为妻!”
“啊?!”伍玫惊恐万状。转念一想,这个鬼机灵又在耍我,我也耍耍她,“什么时候嫁过去?”
田念念知道她在开玩笑,把正事当戏言了。“不来了,不来了,我说的是真的!你的终身大事。”
“真的?”伍玫很认真地问。
田念念点点头。
“不可能!”伍玫又摇摇头。
“是真的!我做媒。”田念念强调一遍。
伍玫知道陶应志和康林一起,这事应该不假。但是,也不是那么简单。“他亲口说的愿意?你没骗他?”
田念念知道伍玫话中的含义,“我把该说的都说给他听了,他就怕你瞧不上他。”
伍玫明白了。话也至此,说明都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想,同学之间,这事得多考虑考虑。对不对?”
“先见个面吧!我想办法打电话给康林,叫陶应志星期天下来耍。”田念念有心促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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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认不到,见什么面?”伍玫微微一笑。
田念念却不这样认为,“他都说很久没看见过你了。变了,你以为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怎么见?”伍玫感觉有些新奇了。
“我陪你去汽车站接他,然后,你们自己去找地方谈谈,家里、河边、山上,都可以,你自己定。”田念念觉得好笑,还要我来教?
“谢谢你呀,念念!”伍玫真的很感谢她。
“那好,我打电话给康林,通知陶应志星期天来赶溪坝。”田念念出去了。
伍玫望着田念念的背影,心绪很是复杂。她与金添的事,赶溪坝传得沸沸扬扬,虽然都是谴责金添的,但自己的名声也被渲染坏了,加之自己的工作岗位又是面对大众,更加屈辱不堪。
她想离开赶溪坝,又没有去处。她想嫁人,又没人来找她。自己就象一块残缺的破砖被丢弃在漾渡河里,没人搭理。
田念念给了她一丝希望。
伍玫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自己与陶应志有关联,那个衣着破旧的贫寒同学,支支吾吾,畏畏缩缩,是自己的男人?她不嫌农村的,也不嫌弃挖煤的,她最怕男人窝囊,最怕男人没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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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田念念不会害她,也相信康林会正确评估陶应志与自己的可能性,所以,她期待着同陶应志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