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有一道伤口在脸上,需要手术缝合,除此之外,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新伤加旧伤,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就连那个女警察都有些不忍看。
顾南意呼吸很重,她想起来白天的时候,米娅那个小心翼翼的笑。
她说:“晚上来我家,可以吗?”
那是带着希望的。
顾南意突然就很后悔。
她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过去,如果早一点……
是不是米娅就不会被打,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
米娅醒来之后,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手术需要麻醉,她麻药劲儿过了,人还是有些昏沉的。
看到病床边的顾南意,米娅有那么一瞬间,还恍惚着。
她才动了动手指,顾南意就醒了过来。
她睡觉很轻,尤其是眼下还在病房。
“你醒了?”
顾南意下意识冲她露了个笑,又拿起一旁的水杯,问她:“要不要喝水?”
米娅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艰难的摇了摇头,张了张口,说:“谢谢你。”
顾南意瞬间懂了。
她是在谢自己,今晚真的去了。
顾南意呼吸微重,轻声说:“没事,你还有别的亲人朋友吗,需不需要他们来陪你?”
米娅又摇了摇头:“没,没有。”
她看着顾南意,慢慢的说:“谢谢你,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都累的在这里睡着,她应该很困了吧。
听米娅说没有,顾南意怎么可能走。
她叹了口气,说:“没事,我今晚在这里守着你。”
顾南意想起医生的交代,又跟她讲:“你要是疼的厉害跟我说,我去帮你拿镇痛棒。”
米娅就笑:“不用,我……我习惯了。”
她这话里全是酸涩,顾南意看着她的表情,小心的问:“今晚……也是?”
米娅点头,自嘲的笑:“是。如你所见,我被打是家常便饭。不过今夜有点特殊,我故意激怒了他。”
她看出顾南意的自责,本来不想解释的,但眼下只能说清楚。
顾南意先疑惑,又骤然反应过来。
再开口时,声音就有些急促:“所以,你今晚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今晚有事情没去,你可能会死。”
去之前,她做足了准备,全部都是为了自保。
她想,如果自己出了事情要怎么解决,面对危险要怎么自保。
可她没有想到,米娅让她过去,是为了做一个见证——
见证自己是如何被一个男人逼到死路。
顾南意更觉得后怕。
如果那个时候,她真的因为犹豫而不去呢?
那米娅,今晚是不是就没命了?
听到顾南意话里的生气,米娅却忍不住笑了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眯着,又因为疼痛哼了一声。
然后,她轻声说:“不会的。”
她看着顾南意,摇了摇头,慢慢的说:“我有次被打断一条肋骨,后来不是还活着么。马标不会打死我的,他虽然狠,但也怕杀人偿命。”
在一起的时候,她想过彻底被人打死算了,反正她死了,他也别想活着。
可马标这人太狠了,他下手重,但又留着人一条活路。
因为,那是他给自己留的。
这话里的意思,让人心惊肉跳。
顾南意猜到了点什么,声音都发颤:“米娅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他……”
她甚至不太敢问,米娅倒是没什么不敢说的。
她无声自嘲,嘴角带着笑,眼眶却湿了。
她说:“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只是找了个男朋友,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她跟马标一开始的相遇,其实还挺浪漫的,英雄救美。
那时候刚好过新年,公司举行年会,米娅虽然在公司的职位不算太高,但人缘还不错,所以,聚会的时候,有好多人都在给她敬酒。
就连顾董都给她敬了酒,别人的还能推脱,老板的总不能吧?
于是,等到结束的时候,她喝的就多了。
她歪歪扭扭的下了出租车,可回家的那条路太黑了,那夜也尤其吓人,仿佛阴影里藏着怪兽似的,随时都要扑出来将她吞噬。
可没有怪兽扑出来,只有几个男人站在巷口。
混混流氓,拦下了她,去扒她的衣服。
马标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他为了救她,被混混砸伤了胳膊,但他打跑了那群人,还带她去公安局做笔录。
因为担心她的安全,主动送她回家。
那天到家之前,他说:“别害怕。”
多么浪漫的相遇啊,但米娅不是小女孩。
“我一开始不信任他的,我都三十多了,不至于像个小孩儿似的,可是他太好了,体贴,温柔,面面俱到,后来我慢慢放下了心,接纳了他。”
可就算是接纳,米娅也是矜持的。
说起来,他们之间缘分还挺深的,马标在工地上做包工头,米娅则是需要经常跑工地,时不时的就能撞见这人。
她那时候还觉得,这个人挺靠谱的。
直到他喝多了,然后……
强奸了她。
是真的强奸,她因为反抗,还受了伤。
醒来后,马标跪在她面前,自己扇耳光,赌咒发誓,说要对她好。
可米娅被吓到了。
她觉得这种男人不能要,虽然好多人都说,喝多了之后,人做出的行为不由自己控制。
可米娅却觉得,喝多了也许才能见本性。
她坚定的要跟马标决裂,但因着他那点好,只说:“昨晚的事情我会当做没发生过,你放心,我不会去报案的。”
她就当马标喝多了酒,但是他们之间,也绝无可能。
结果听到她的话,马标先是楞了一下,又意味不明的笑:“你还想报案?”
米娅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觉得这话不太对。
直到他拿出了手机。
那里面,是一段录像。
昨晚的录像。
他在房间里藏了摄像头,昨夜的画面,都被马标拍了下来。
她惊恐的骂他是变态神经病,又哆哆嗦嗦的找手机要报警。
马标就那么看着她,笑声很低,眼神就像是一个恶魔。
他说:“好啊,按你就报警。”
他走过来,抓着她的手,说:“我本来打算对你好的,但是如果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那也无所谓。坐牢嘛,我又不是没进去过,待几年无所谓的。但在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