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颜看着风扬白如纸张的面容，心头一阵阵钝痛。
旁边医者跟齐神医如何寒暄她已经听不见，耳边尽是风扬从前的冷言冷语。充满讥讽，却也充满生机。
“小王八羔子！”给风扬诊过脉的齐神医骂了一句，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入风扬的口中，一阵腥臭扑鼻而来。
“这……这是……”一旁的医者盯着那药水，彷若在看什么稀世珍宝。白乐颜却知道这东西，风扬那般大手大脚的人，对此物却珍惜得很。
“丫头们，过来说话，看看他有没有反应！”齐神医手上不停，抬头对白乐颜和公主吩咐道。
二人立刻凑上来叫风扬的名字。
“煦儿，萧承煦！”
白乐颜记得从前听这名字还暗暗吐槽过，叫什么不好非要叫小程序，然而此时此刻她却笑不出来。
“风扬？罗焰？你看看我们。”
风扬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他自小就懂得隐藏情绪，永远都是一个没有表情的表情。
“煦儿，你哥哥已经知道错了！”公主已然哭出声来，“长姐再不叫你受苦，你醒过来好不好？”
白乐颜也努力说道：“对啊，咱们像从前那样一起喝酒，一起逛街，一起……”白乐颜再想起二人同居一室的时候，再也没了从前的坦然。
原来他们两人曾经那样甜蜜过。
然而，回应她们的，依旧是一片死气。
白乐颜绷不住了，“风扬，你真的好残忍！如果你早就存了去死的心思，为什么还要走进我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带给我幸福？我宁可从未见过你！”
公主呆呆地看着白乐颜，如今不是应该哄着他说吗？对一个人事不省的人发脾气是什么意思？
然而白乐颜说完这话以后，一直盯着风扬的齐老突然叫道：“动了，他眼皮动了！”
屋内所有陷入绝望的人，忽然都有了希望。
“我知道了，他需要情绪刺激，让他有激烈的情绪波动比安抚他效果更好。”白乐颜抹了一把脸。
公主立刻听懂白乐颜的意思，对着风扬叫道：“煦儿，你若再不醒，你大哥就要把我送回宫里去！”
此话一出，外面的罗垚更家委屈，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然而接下来，屋内便传出一阵惊呼。
“有了有了，真的动了！”
白乐颜也不甘示弱，“你哥说我害了你，要杀了我！只有你能救我，快醒醒！”
风扬一听这话，原本激烈的反应消散了些许，只是眉头微皱。
齐神医忍不住吐槽道：“他好像不把你的性命当回事啊！”
白乐颜忍不住啐了一句，“去死吧！渣男！”
然而接下来，公主再继续卖惨，风扬也没有比刚刚更激烈的动静，众人又开始泄气。
白乐颜深吸一口气，“其实你死了也挺好的。”
所有人大惊，门外的罗垚也沉了脸色，连一直支持白乐颜的齐神医也压不住火。
“你在说什么鬼话！”
“不是吗？”白乐颜又抹了一把眼泪，“风扬这家伙有什么好，不过是模样气质好看了些，骨子里尖酸刻薄惯会讥讽人，跟他成亲有什么意思？”
“行了，不会说你就……”齐神医正要制止白乐颜，便见风扬原本无力的拳头此刻正死死握着，明显心情激荡。
白乐颜也看见这情形，说得更加过分，“加入皇家真是麻烦，一辈子都被锁在一处地方，哪里有我坐镇花街快活？回头招揽一院子面首，要什么男人没有？”
风扬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那愤怒的样子就像要咬碎白乐颜的骨头。
“玩腻了一批就换一批……哦对了，也不知道聂东来还愿不愿意娶我，回头玩累了就嫁给他，他不是不要大老婆了吗？我去了就是最大的……”
风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撑起半边身体，用暴怒无比的眼睛死死盯着白乐颜，语气激动而无力地艰难说道：“不许嫁聂东来，听见没有！”
参与救治的人全都惊掉了下巴。这也可以？换做他们，不死也被气死了！
白乐颜见到风扬如此，突然捂脸大哭起来，“你都要死了还管我，真不要脸……”
众人无力吐槽，齐神医刚刚压制了风扬特质的毒，针灸和内力输送双管齐下，好歹吊住了风扬的生命。
看着风扬坚持不住倒下去的时候，还恨恨地瞪白乐颜，齐神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想自家媳妇儿不跟别人跑，赶紧把你服毒的配方告诉老夫。回头活他个长命百岁的，熬死她所有丈夫！”
齐神医不鸣则以，一鸣就杵自家徒弟的心窝子。
风扬强打着精神将制度配方告知齐神医，转头拉住白乐颜的手，“你不许跟别人好！”
白乐颜冷哼一声，看你表现！
齐神医仔细将方子写下来，忍不住笑话风扬，“你这毒确实厉害，除了老夫天下没几个人能解，好歹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白乐颜却不觉那生机是给风扬自己的，倒像是一条后路——如果罗垚以外被害，他便做个没有心的帝王，撑起一个奄奄一息的国家。至于他自己的幸福和自由，便再也不会苛求。
冷漠之人温柔起来，可真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