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夏笙正拿着块馅饼逛街。
秋收节将近，人们的消费欲望飙升，纷纷想在节日里做上一顿丰富的晚餐，然后在邻居艳羡的目光中享用。
有人甚至不惜旷掉一天的工作，只为一早到集市挑选好货。这对平民家庭来说其实相当不划算，毕竟他们日常开销就占了大头，少了一天的工资可能需要一个礼拜甚至更久的时间去找补。
夏笙初次听到这个节日时便不以为然，一整年的积蓄都拿来过这一天节日，实在得不偿失。这不过是阶级固化的手段罢了。
小白突然从腰间爬上肩膀，悄声说道：“问你个事。”
夏笙瞟了他一眼：“说呗。”
“看得出来你对那什么恶魔的事很感兴趣，但为什么不跟着调查呢？”小白问道。
“两个原因，”夏笙比出两根手指头：“第一，在了解事件全貌之前我不想深入探查，这会让我暴露在那些幕后黑手的眼里；第二，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这本就不是我的职责，只是利益相关，所以瞅上两眼罢了。”
“你关心这个干嘛？”夏笙转头问道。
虽然小白保持透明状态，但夏笙还是可以清楚的感应到它的位置。
“恶魔都来自深渊吧，或许可以从它们身上了解更多关于深渊的事情，我突然......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的。”小白竟有些情绪低落，声调明显在下沉。
“嗯？你连自己属于什么种族都不清楚吗？”
“我们生来就在等待，等着那些虫子的脚步声，不允许听，不允许看，不允许交谈。”
“那我们的利益算是一致的，好好协助我，我会尽力帮你弄清楚身世的。”说罢，夏笙又啃了一口馅饼。
“为什么我从你眼里看不出‘尽力’二字呢？”小白无语地抬起虫足踹了他一脚。
嘴上说着尽力，实际却是在逛街吃东西。
夏笙轻笑一声：“不要着急，现在只需要等待。”
“等什么？”
“等人找上门来，”夏笙吞掉最后一口馅饼，囫囵地说道：“想要伪造身份，无外乎两个地方，贵族和黑市。贵族那边我没有资源，安格道斯家族的骑士长去查，黑市的话，我还是有机会进去的。”
这个机会便是死里逃生的查尔斯。
夏笙从城外回来以后，便没了查尔斯的踪迹。星辰空间里还残留着他已经暗澹的剪影，说明查尔斯还活得好好的。
工会里找不到人，想来就是在那个什么凯文老大地下的黑帮里躲起来了。
想必查尔斯也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夏笙还在工会附近活动，他一定会找上门来。
这时，一位摆摊老板拦在了夏笙面前，他拎着一块香味十足的火腿：
“火腿，先生，上等的火腿。秋收节将至，您要是拿着这块火腿回家去，我发誓，邻居们的眼珠子都得掉下来。”
面对老板的热情，夏笙笑笑拒绝。
可他还是不依不饶，又向前一步，挡住夏笙的去路：
“您是猎人吧，先生？您带走这块火腿，丰收女神会高兴的，来年必将获得女神庇佑。”
不愧是做生意的，真是烦人。夏笙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抱歉，我信仰的是指引之神。”
如果夏笙没记错的话，信奉“指引之神”的指引教会是费索王国的正统信仰，丰收教才是外来的。
摆摊的老板放下火腿，撇撇嘴说道：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信仰指引之神了，她的神力不再，唯有丰收女神可以指引光明，带来庇佑。”
“哦？”这引起了夏笙的兴趣，拿出一枚银加纳：“我不买火腿，但我想听点故事。”
......
半晌，摆摊的老板在唇干舌燥之下终于等到了夏笙起身走人。他像是审问犯人一样一刻不停地提问，可怜的老板连水都喝不到一滴。
可是看着手里明晃晃的银币，他便欣喜若狂，立马搬起火腿，寻找下一个佩剑的猎人。可他不知道的是，不是所有猎人都像夏笙那样好脾气......
通过这位老板的讲述，夏笙得到一个有意思的情报：
费索王国正打算更换信仰，所以才放任丰收教在国内传播，还指定每年的丰收日改为秋收节，以作为丰收信仰传教的根基。
怪不得夏笙几乎听不到有关“指引之神”的消息。
下一步还会兴建教堂，据老板描述，拉得鲁耶郊外有一座废弃的教堂正在筹备重建。那应该就是为丰收信仰准备的没跑了。
而造成传统信仰流失的根本原因，便是一千八百多年前，“指引之神”被放逐了。
此后神力不再，神灵已无法再提供庇佑。这个消息起初是封闭的，连国王都不清楚。
一千八百多年间，费索王国在战争中多次易手，但都在信奉指引之神。
直到四百年前，亨德里克一族夺取了政权，结束了漫长的战争。此后，神明已被驱逐的秘密终于在漫长的和平之中揭露于众。
但那毕竟是存在了几千年的信仰，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替换的。于是便有了秋收节，它不仅是固化阶级的手段，还是一个关乎信仰更迭的长远计划。
“一节两用，啧啧，惹不起，惹不起。”夏笙自言自语道。
肩膀上的小白忽然对夏笙说：“这里还有另外一个节日。”
“嗯？还有什么节日？”夏笙侧过头问道。
他其实可以在星辰空间里链接小白来秘密通话，但小白似乎更愿意动嘴而不是心灵交谈。
“你在听故事的时候我有注意到，有一些奇装异服的人进驻酒馆，说什么‘歌剧节’也快到了。”
星辰空间里，悬浮在穹顶的面具探出一条细长的神经，夏笙闭上眼睛接触了它。
接着，耳边的嘈杂声被无限放大，就像一百个人对着耳朵尖叫，差点震穿夏笙的耳膜。
但这些声音很快被屏蔽掉了，只留下两道不同的声音在交谈。
“今年的歌剧节来得可真晚，这不就跟秋收节撞一起了吗？”
“唉，家里的积蓄都用来准备秋收节了，可没有闲钱到酒馆欣赏那些美丽的舞娘了。”
“那真是遗憾，伙计。”
夏笙切断了神经链接，抖一抖小白所在的肩膀：“想看舞娘吗，我请客。”
“我对人类的容貌欣赏不来。”如果小白有脖子的话，它此刻一定很想摇摇头。
夏笙哈哈笑道：“那真是遗憾，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