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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番外 法僧十三

十三.

呆站了片刻, 我决定往回走,心想如能再遇到人, 那一定不是鬼打墙, 同时我也可以去问下路。

但越走越心凉。不仅没在路上遇到人,而且当我跑到沿途那些住户家敲门时,也都没有一个人应门。这种感觉就好似某个科幻片, 一个人醒来,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无论街道还是商店, 无论他走到哪里, 那些所有原本人来人往的地方全都空无一人。

所以后来我从走变成了奔,很恐慌, 那种一下子被丢进一个空无一人的隔离所, 并且无论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感觉, 简直比活见鬼更可怕。

最后走到旅舍门口时, 我实在跑不动了,并又饥又渴,便只能往里走。

旅舍里也空无一人, 所以我脚步踏在里面空空荡荡, 回音格外让人心惊。我努力克服着这种心乱如麻的感觉, 然后在服务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口气喝个干净。

水是真实的,热水桶里的温度也是真实的。可为什么真实的人全都会消失不见。

正烦乱地想着时,忽听见楼梯上嗒嗒一阵响, 过了片刻,竟看到老卢低着头从楼上走了下来。

“老卢??”这不由让我又惊又喜,忙叫住他。

他抬头看到我和我手边的行李,茫然挑了挑眉:“你要回去了?”

“是啊。”

“这么快?”他走到我身边,略带疑惑地朝我转了转眼珠,随后恍然;“喔,该不会是刚才被咱取笑了,所以生气了吧?”

“没有没有。”我忙朝他笑笑,表示一切无事。

“那该收集的资料都收集好了?”于是他正经下来再问。

我点点头:“对。”

“不是还没拍到神仙爷治病的镜头么?回头做新闻时怎么能让人信你?”

“这个么……”想到先前他对我那些话的取笑,我知道没法再跟他实话实话,所以想了想,我扯开话头问了个眼下我最在意的问题:“那位神仙爷已经给你检查完身体了么?”

“对。”提到这个,老卢神情一振:“他说我恢复得挺好,再住几天应该就彻底没问题了。”

“那他这会儿还在么?”

“你说这儿?不在,早挺多时间了。”

“去哪儿了,王姥姥也离开了么?”

“都走啦,你刚在路上没听人说起么,今天他们集体上金华山的寺庙里听神仙爷讲课,所以这会儿应该都在山上。”

原来如此。

虽然找不到出村子的路这个问题还没解决,不过村里人的‘集体失踪’有了一个明确解答,好歹不是真的掉到什么空间夹缝里被孤立了,这让我略微松弛了些,然后再问:“那老卢,你能帮我个忙么?”

“行啊,有啥我能帮上忙的?”

“大概我路盲,所以刚才走了一阵始终都没找到出村子的路,也是怪了。所以,不晓得你有没有时间带我出去?”

“迷路了?”老卢的眼神既有些吃惊又有些好笑:“怪不得都说女人路盲多,这么好认一条道你居然没找到?”

“呵……”我能说什么,只能讪讪朝他笑了笑。

“那行,我带你出去吧。”说完,老卢转身径自先往旅店大门走去。

但没走几步,忽然他停了下来,随后示意我先别动:“你等我会儿,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没喝过一口水,刚见到你桌上水杯想起来了,你等等先,我喝几口水就走。”

“我给你倒。”大约离开这里的心过于急迫,所以总觉得他走路有点慢,因此见他转身要往水房走,我忙抢险一步替他去水房倒。

出来后,却见他坐回了大堂的沙发上,歪着头在打瞌睡。

我愣了愣,这才几分钟的事,他怎么居然能睡得着。忙走到他身边轻轻在他耳边咳嗽了一声,他吃惊地睁开眼,一时有些茫然,沙哑地问了我一句:“小周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再次一愣。

他看到我手里的水,想起来了,一拍脑袋站起身,叹了口气:“瞧这记性,你刚给我倒水去了。”

“你没事吧,老卢?”这有点异样的状况让我不禁有些担心。

联想起昨晚他病发时的样子,我心知肚明,那假神仙必然不可能真的治好他的癌症。记得老卢说起过,那假神仙对他讲,要治好癌症是不可能的,但把病请走还是可以的。这‘请’字门道就多了,到底怎么个请发,请走之后得结果又会怎样,请走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一切都不好说。

所以从昨晚他的状态来看,脑溢血很可能就是把癌症从老卢体内‘请走’后的后遗症,虽然很快又被那假神仙给‘治’好了,但眼下这状况,会不会又是一个病变的征兆?

想到这里,见老卢摇摇头一脸没关系地朝我笑了笑,我立时起了冲动,想说服他跟我一起离开。

但随即想起,如果他离开后又再次发病,那可怎么办。虽说可以送去大医院抢救,但如果情况比昨晚更严重,那会不会立刻就要了他的命?毕竟,那假神仙的医治手段到底是什么,病症又被他究竟请去了哪里,只有天知道。

所以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

就在我举棋不定时,老卢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拍拍我肩膀道:“走吧。”

我看了看他。

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妥,但一时又说不出所以然,只能下意识跟他往前走了两步,谁知还没走到门口,他忽然又停了下来,然后转身歉意地朝我笑笑:“年纪大了,刚喝下去水膀胱就涨,不好意思啊小周,你再等我一会儿。”

“行,你去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膀胱反应也确实快了点,不过人有三急总是没辙,我只能站在原地继续等他。

谁知这一等,竟然等了二十分钟。

他说是尿急,可是进厕所足足二十分钟还没出来,大号也不至于那么慢。

遂想起他刚才的快速入睡,不由让我担心起来,忙走到厕所外叫他:“老卢?你快好了没?”

连叫几声,厕所里除了空荡荡的回音和哗哗的流水声,没有老卢半点回应。

“老卢,我进来了。”我只能立刻往里走去。

有水声说明他在用水,但既然用水为什么不回答我?

揣着这个疑问刚一进门,我一惊。

就见老卢弯腰凑在流水哗哗的水龙头上,正在喝水。

这么个喝法他竟然能睡着了。

紧闭双眼,嘴巴大张,水迅速把他嘴巴灌满又从旁边流下来,他维持着这么艰难的一个姿势,竟完全不受影响,睡得黑甜无比。

“老卢!”我忙将他从水龙头前拖开。

刚把他小心翼翼扶着坐到地上,他眼睛一睁,醒了。抬起头睡眼惺忪看了看我,刚要开口,随即被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水呛得一阵咳嗽。

“老卢,你很累么??”见状我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不安地问他:“怎么老是突然就睡着了。”

他摇摇头:“没啊。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疑惑的眼神完全不像是装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意识到我的判断可能真的没错。

他又要发病了,但和上次形势完全不一样,所以完全不知道最后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

“老卢,”心里挣扎片刻,我咬咬牙对他道:“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我陪你去镇上大医院检查一下。”

“你说什么话呢,小周?”他看着我笑笑,似乎发病的那一个人是我。“神仙爷说我已经完全好了,还要去什么医院,再大的医院能治好我的癌症不?”说完,他一拍脑袋哦了一声,朝我嘿嘿一笑:“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要带你出村子。走走走,你不还得去赶车么。”

说完,大约为了在我面前现实自己的健康,他婉拒了我的搀扶,随后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瞧,是不是还挺利索的。以前这么站起来还挺困难的,腰肌劳损么,那位神仙爷连这个都给我治好了。”

乐呵呵对我竖着大拇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老卢完全没意识到,他鼻子里慢慢淌下一点血。

和以前不一样,这血又黑又稠,而且随着他的呼吸,隐隐飘来一股酸腐的恶臭。

“老卢……”我不得不在他想要离开厕所时,一把拉住他,将他拖到镜子前,让他看看自己那张脸。

他一看愣住了。

呆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随后默默用手背将那行血擦了擦干净,他回头歉然地对我道:“大概我确实是要歇会儿。”

“行,我扶你回房。”

说着,我伸手往他胳膊上搀扶了过去,谁知刚碰到他衣服,他突然一把将我手推开,随后扭回头狠狠朝我一瞪眼,厉声道:“你干吗?!”

我被他吼得一呆。

没等开口,他一把将我往边上推开,随后也不知嘴里咕哝着些什么,骂骂咧咧中大步流星,他径直朝着厕所外跑了出去。“老卢!你怎么了?!”我急忙追过去,试图抓住他,但被他再次一把推开:“谁是老卢,走开!别挡道!”

“你要去哪里??”

“罗秘书呢!这么久没来,还要饭碗不要了!”

刚说到这里,他话音戛然而止,抬起头呆呆看向天花板。

再次将目光转向我时,眼神变得非常困惑,他使劲挠了挠头,问:“我干嘛要推你?”

我没能回答。但心里已经非常了然他目前是什么一种症状。

我估计他是出现了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

然而老年痴呆并不是急性病,是循序渐进的,一点一点变得失忆,变得脾气暴躁。可是老卢的症状却是一瞬间形成的,虽然也有阶段性,但绝不是正常发病所能相比。

所以,这一定是因为那个假神仙给他治病的关系。

想到这里,我忙对他说:“老卢,你赶紧找个地方做下来,我们慢慢想办法。”

“想?想什么办法??”

“你的身体,现在很不对劲。等你缓过一点,必须跟我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我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离开能有什么办法?你要给我想什么办法?我们要想什么办法??”

一叠声地质问,越问越激动,越问越严厉,狂风骤雨般,一度压的我几乎没法正常呼吸。

这是典型阿尔茨海默症状的体现:茫然,因此暴躁,因此越发茫然,因此越发暴躁。

所以我只能尽可能用最缓和的表情看着他,抬着双手摆出尽量无害的姿势,让他感觉到我的善意。

然而他盯着我的眼神却越来越狠了起来。

不禁如此,可能由于一瞬间脾气的暴躁,让血压骤然上升,他眼睛里血丝迅速爆裂,将他两眼染得一片通红。

而他仍毫无察觉地恶狠狠等着我,并恶狠狠地继续连珠炮似的一阵吼叫:“那你到底要让我想什么办法??你到底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绑架我对吗!你走开!别挡着我!你是绑匪!匪徒!我要杀了你!!”

最后那句话刚一出口,我立即意识到不好,因为他鼻子里的血就跟喷射似的飙了出来。

忙想后退,却哪里还来得及,因为他就像头饿狼似的猛朝我扑过来,一把将我推到在地上,然后劈头盖脸就朝我脸上猛烈抽打起来:“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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