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慕容予手里的书差点就掉了,"柳伯中不是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吗?怎么冒出来个儿子。"
杨一男也是有些叹息,道:"这柳伯中在上京路上曾经被一个女子所救,同那女子拜堂成亲,后来那女子便生下了个儿子。后来,柳伯中高中之后,一直没有寻回去,于是,几年之后,女子带着孩子到了江南,却发现这个柳伯中不是柳伯中。"
"她没有报官?"慕容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总觉得这就是活生生的一出戏啊,这么多年的恩怨,终于是老天有眼。
"哪里能没有告官呢!"杨一男端起姜茶润了润嗓子,有些可惜地道:"官官相护,女子就被曹金命人杀害了!"
没有想到,曹金竟然是如此狠辣,慕容予想起自己看到的曹金,确实一直很冷静,这样的人,狠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
"当时那个孩子已经五岁了,到了能记事的年龄,这杀父杀母之仇,一忍就是这么多年,终于寒窗苦读中了状元,在金銮殿上,直接告了御状!"杨一男说到这里有些兴奋,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金銮殿上看着柳伯中的后人揭发当年事。
"不对!若是如此,那成岩必定也知晓此事。"慕容予敏锐地抓住了里面的问题,时间上有问题,断不可能如杨一男所说的那样。
"啊,也对哦!可是外头都是这么说的啊!"杨一男耸了耸肩膀,道:"管他呢,反正该遭天谴的人得了报应,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柳伯中如今已经下狱了吗?"慕容予许久不出门,对于外面的事情真是一点也不知晓。
"昨日里游街呢!那烂白菜糊了他一脸!"杨一男说着便有些激动,看着慕容予的眼神,有些讪讪地道:"你这不是不想出门嘛,我就没有喊你一同出去。"
慕容予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柳伯中身为朝廷命官,犯了这么大的事,必定要押解回京城,也不知道柳纯如今抓到了没有。
"柳纯也是,那囚车跟在柳伯中的后面,被人砸了好多臭鸡蛋!"杨一男这话匣子一开便关不住了,兴高采烈地给无厘头的小丫鬟描述坏人落网的时候有多么的凄惨,简直停不下来。
看着侠女情结又犯了的杨一男,慕容予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批判方左的立场,方左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对亲人,那都是没话说,厚道得很,怕是连她身上这虎皮毯子,也是方左送过来的,所以湘儿才会遮遮掩掩的。
连日以来在慕容予心间的阴云突然消逝,慕容予突然想起孟长安那个小大人离去之前,也曾跟方左在房间里谈了好久,当时慕容予只以为他们之间在谈论杨一男的病情,如今想来,当时孟长安已经同京城里通过信了,怕还是聊了别的什么东西吧。
"杨姐姐,明日一起出门,去外头买些首饰可好?" 慕容予突然出声,真是惊呆了杨一男,要知道这几天慕容予可一直跟方左连个照面都不打的。
杨一男出门必带方左在其左右,如今慕容予这么说,难道是主动和解了?这么一想,杨一男的八卦心思顿时停了,颇为欣慰地看着慕容予,仿佛看着一个长大了的孩子,又顺手拿了几块糕点,开心地离去了。
"方少夫人这性格可真好。"湘儿将空了的点心盘子收下去,还不忘念着杨一男的好。
自然是好的,有方左宠着,即便杨一男一直都是这副江湖侠女的风范,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不操心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慕容予看着窗外的晚霞,觉得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可是第二天一早,外头却扬起了纷飞的雪花,细细碎碎的,仿佛阳春三月的柳絮。
"郡主,外头下雪了,咱还出门吗?"湘儿捧着个暖炉进来,带着一身凉意,让慕容予身子一抖。
若是打算出门,杨一男估计早就跑来她这儿折腾了,到了如今还没有来,怕是今日里不出门了。慕容予倒也没有朝方左怎么样了那方面去想,毕竟当时她闹别扭的时候,方左还大度地宽慰她。
"不去了,在院子里看雪吧。"慕容予换上了厚厚的衣裳,就连鞋子里头都塞了一层厚厚的棉花,感觉整个人身上背着两床棉被,这才迎着细碎的雪花出门。
南方的雪,同北方的雪也是不一样的。北方的鹅毛大雪瞬间就能在地面上积起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可是那方的雪里还夹着冰粒子,砸在身上生疼,慕容予只在雪里走了两步,立马又乖乖地回房了。
地面上结了冰,刚铲干净又冻上了,滑溜溜的,怪不得下人们都没有怎么走动了。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啊!"杨一男远远地举着一把油纸伞,鞋子上面还绑着两根草绳,这模样,分明就是村里的村姑,哪像是方家的少夫人啊。
"你赶紧进去,咱们今日里就不出门了,等天气好一点再出门怎么样?"杨一男一一进房间便窝在火炉的边上,恨不得整个人都要睡到火炉的中间才好,一边搓手一边同慕容予打着商量。
"好呀,这天气杨姐姐亲自过来干什么,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好了。"慕容予有些责怪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杨一男,她们之间,还讲什么客气啊。
"南方这天气就是冷,要是雪再下大一点,就能堆雪人打雪仗了,这多好啊!"杨一男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眼里露出无比的向往之意。想当年她在太子府的时候,打雪仗能一个人单挑整个青字旗呢!
仿佛是应了杨一男的话,雪越下越大,从一开始纷飞的柳絮变成了鹅毛大雪,将整个江南变得银装素裹,靓丽极了。
屋檐上结了长长的冰凌,还有孩子折了舔着吃,慕容予瞧着真是怀念小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舔过冰凌的人,如今,却怎么也提不起这个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