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最放肆的欢乐,是散场落幕时分我们彼此的留恋不舍。
王岳脑袋昏昏沉沉的,走路仿佛踩着一团棉花,浓密的夜幕下,他踉踉跄跄地向着自己租的房子走去。他身子扶着轻云,内心却缀着大山,高考结束,得到成绩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一次高考考上大学已经不可能了。
心情苦闷,恰好被学校以前同寝室的同学叫上去参加毕业聚会,席间他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让本来打算奔向各自前程,心怀兴奋的其他同学都被离别的惆怅占满。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王岳离开的时候,还被那些同学充满感情色彩的目光目送很远很远,直到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然后消融在了黑夜里。
王岳并没有注意同学们感情丰富的目光,否则他可能会有些恐慌。本来嘛,生理需求正常的男人被同性充满感情基调的目光注视的时候估计都会恐慌,更何况是无差别群攻。
喝他是喝爽了,但心里的苦闷并没有丝毫削弱的迹象。在不知道是碰了第几次墙壁、撞了第几次电杆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打算缓一缓自己飘飘乎如凭虚御风般的步伐。最主要的是他感觉撞了几次墙真疼。
他惺忪醉眼无意识的看着前方,那是一个生活垃圾池,边上不知谁家丢下的破皮沙发上有一大团白色的东西,在昏黄的路灯光线所及的最边缘处蠕动。
“咦?”王岳轻咦了一声,常言酒壮人胆,他现在就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好奇之下,他走了过去,轻轻地戳了一下那团蠕动的东西。结果那团蠕动的东西静止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了急促的闷哼声。
王岳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什么不明生物要向他反扑。心想,这就想咬我?戳一下而已,不至于招惹到那么高仇恨吧?
当发现不过一场虚惊,那团蠕动的白色物体仍在蠕动并发出闷闷声没有向他袭击时,他又大胆的一手抚胸口,一手向着那个蠕动的物体拍了下去。
他这一拍手掌没有伸直,微微蜷曲的手指挂到一根白色的线,在收回手掌的时候,那根白线也到了他的手中。
一道让昏黄光线突然间明亮,让光亮的边缘瞬间辉煌如沐浴光线之中的倩影蓦然出现在一张破皮沙发上。
王岳仰着头,傻傻看着面前突然蹦出的美女,仍带着七分醉意的他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随便拍了一下就来了个大变活人的魔术。
难道是暗中拍摄,以便观察受众反应?摄影机呢?让我露个脸先!
王岳游目四顾,发现这条偏僻的小道在夜色中寂寥落寞,零星窜动地矫捷鼠影、光亮中的蚊蝇,大概就是除他和女子外唯一一抹色彩了。
女子一袭月白宫装,王岳惺忪醉眼在朦胧夜色中看不清女子的面孔,他惊悚的发现这场景和电影里屡见不鲜的女鬼出场方式一般仿佛。要不是因为自己腿脚这会儿不听使唤,王岳说不定已经掉头就跑了。
王岳壮了壮胆子,问问女鬼想要干什么,劫财没有,劫色的话,反正逃不掉,就从了算了,反正她的身材不错。
王岳还没有继续想入非非,“女鬼”就已经开口道:“我在哪?”
“女鬼”声音清幽,犹如美妙的音乐。
王岳听到女鬼的声音,悲观沉重的心情来了些劲儿,努力向着“女鬼”看去。
即使她本人再怎么惹眼,但昏黄的街灯光线依旧无法蔓延她脸上。王岳依旧看不到她的模样。
“你是谁?”“女鬼”又问。
“我是人。”王岳下意识回。
“嗯?凡人?”
王岳一瞬间表示自己有点听不懂“女鬼”言下之意。然后他模糊的得出结论对方貌似还真不是人!
然后他开始汗毛竖立,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打算再一次看向“女鬼”,结果仔细看过去,还是不能看到她的面孔。
王岳心里终于冒出恐惧的情绪了。
他慢慢挪着脚步,想要把“女鬼”的出现当做一个幻觉,继而摸索着向自己租住的房子走。
他这么做了,结果才走了两步,就被“女鬼”叫住了。
“凡人你需要帮我一个忙,我是上界神仙,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实现你的愿望。”“女鬼”似乎是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了,她没有索命,而是说她是神仙,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向王岳说可以帮他实现愿望。
阿拉丁神灯的剧情啊?难道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岳没回答,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看来没考上大学已经成了自己的执念,让自己产生了这种逃避似的幻想了。
他接着走,迈着虚浮的步伐。仿佛奔走在长达三年的梦魇中。
人生就是一个幻觉。不管是诗人,作家,还是爱因斯坦这样的科学家,都做过这样恰如其分的比喻。
王岳不喜欢做太过不切实际梦,他明白只有脚踏实地才能彻彻底底摆脱自己是个乡下人的事实,贫穷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很沉重的枷锁。
就像是每一个励志考好的大学,找好的工作,赚很多很多钱的学生一样,王岳地目标同样是这些。
他比绝大多数人努力,他也比绝大多数人更加费心在学习上,可是结果却是考不上。
王岳一边扶着墙一边走上楼梯,他租的房子在二楼,房子因为年久失修,所以租这样二十多三十平米,一厅一卧的房间价格十分便宜。当时高考在即,学校寝室晚上会定点熄灯,已经不符合王岳时刻抢抓学习的要求,所以才省吃俭用的用家人寄来的、本来就十分微薄的钱租了学校附近的这一间房子。
老旧筒子楼的扶手全是灰尘和铁锈,空气里充满了淡淡的霉味,王岳走到二楼,胡乱的摸着口袋,磨蹭了好久才打开房门,然后走到房间趴在床上。
“还是自己的窝舒服,这个时候,要是有宋诗诗陪床就好了。嘿嘿、嘿嘿、嘿嘿嘿。”
王岳不再想说了些神经病一样的话的女鬼,不再想自己考不上的惨淡结果,而是想着心目中的女神宋诗诗。
升职加薪,赢取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他在憧憬着遥远的美好的未来。大概在心情痛苦的时候,最能聊以自慰的事情就是这些了。
接着,在偶尔的呓语中,王岳陷入了沉睡之中。
……
清晨时分,宋诗诗觉得自己睡姿很奇怪,像是躺在什么东西上。那东西很不老实,喜欢乱动,这让宋诗诗睡得很不舒服。
她昨晚看恐怖片,辗转反侧着她可以令无数牲口兽性大发的娇躯,抱怨闺蜜推荐的电影吓了她个半死,结果应该好好睡觉的她失眠了。
宋诗诗打了个电话给闺蜜痛斥她卑劣行为。结果一通电话过去之后,聊着聊着就聊了一个小时,然后她稀里糊涂睡着了。
乱动的东西更加过分了,在她身上到处游移。这让仍旧觉得自己睡眠不足的宋诗诗忍不住伸出手去扣住了那胡乱游移的东西。
小手握住那东西的时候她觉得手上的感触有些粗糙,有五个分叉,就像一只习惯劳作的手。意识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被惊醒了,在看清楚目前的情况以后她发出了惊叫。
“啊!”惊恐、慌乱、羞愤各种情绪杂糅的声音让这一刻的宋诗诗感觉特别的壮怀激烈,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原来一声抑扬顿挫的“啊”的内涵可以这么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