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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往事如烟

傍晚时分,陈俊东呆呆地坐在飞虎台上,神情落寞。

飞虎台在黑户沟老房子后面的山顶上,是一块巨大的相对平整的黑石头。大约三四米宽,七八米长的的样子,突兀地在并不平缓的山坡上形成了一个平台。

传说很久以前,有老虎生了双翼在此处飞升了,就命名叫飞虎台。

小时候,陈俊东经常和小伙伴们在飞虎台上玩耍休憩。有时候,陈俊东还常常独自一人或坐或躺在平整的大石头上面背书。

从飞虎台上可以看到远处茫茫无边青翠的群山,还有镶嵌在群山脚下一汪碧绿的湖水。

盛夏的傍晚,山林间凉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不时传来婉转的鸟鸣,这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此时的陈俊东却与这景色格格不入,从中午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他一直静默在那里,满脸的愁绪,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着,脚底下满是烟屁。

万千思绪如烟如雾:天地悠悠,脚底下的飞虎台依旧在,远处青山依旧在,那一抹挂在远处山巅上的夕阳,依旧残留一缕嫣红……

就连旁边的小时候的大榆树也还郁郁葱葱,可陈俊东的生命却在不可挽回的倒计时,或许能做的——只是独怆然而涕下……

许多往事在眼前一幕一幕……

陈俊东是贫苦人家的孩子,靠努力,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考上一所师范大学,在大学里他牵手了妻子冯玉秀。

毕业时冯玉秀放弃了大城市城里的工作,义无反顾地随家庭条件并不好的陈俊东,回到陈俊东家乡偏僻的小县城,在一所中学里当了老师。

结婚后,两人相濡以沫,举桉齐眉,生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几年后,两人的工作也都调到一个地级市里的高中。小家庭从一无所有到过上小康,一切都那么美好。

变化发生在陈俊东下海经商以后……

在市里当了两年的老师,受到当时全民经商的大潮影响,陈俊东也不甘寂寞,不顾妻子的劝阻,离职经商。

九十年代中期,只要有些头脑,胆子大些,一切生意都好做。陈俊东从一家小建材商店做起,用了十年多一点的时间就积累了上千万资产。

那是陈俊东一生最辉煌的时光。他的俊秀集团有大型超市、有宾馆、有酒店、还有饮料厂。陈俊东开着顶配的路虎座驾,风光地享受着世人羡慕的眼光。

或许陈俊东是德不配位,辉煌很快就落幕了。经常出入灯红酒绿的场所,陈俊东渐渐地堕落了,他暗地里养了两个情人,其中一个是他公司的财务主管江悦。

江悦娇小妩媚性感,平时对陈俊东千娇百媚,千依百顺,让陈俊东沉湎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借口谈生意,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

江悦不甘心当小三,用各种手段想上位,甚至闹到了冯玉秀工作的学校。

陈俊东本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经不住江悦一闹再闹,陈俊东也不顾和冯玉秀的夫妻情分了,也不听母亲的劝告了,也不顾可爱女儿的哀求了,决意和冯玉秀离婚。

冯玉秀答应了,正在办了离婚手续期间,陈俊东俊秀集团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江悦更是背后捅了他一刀,伙同他人设计了连环骗局,俊秀集团资不抵债破产了,江悦离他而去。

祸不单行,陈俊东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后开车狂飙,撞翻了一辆面包车。事故死了两人,重伤一人,陈俊东也受了轻伤。

妻子冯玉秀知道了,大哭一场,马上到处筹钱赔偿,好让陈俊东少判几年。

家里仅剩的几十万元的存款全拿出来,唯一的房子卖二十多万,又和亲戚朋借了一些,总算赔偿到位,但陈俊东还是判了三年刑。

陈俊东进监狱去了,他提出离婚,可这次冯玉秀没有答应。家庭的重担完全落在冯玉秀身上。

女儿正上初中,因为父亲的事整天抬不起头来。为了给女儿换一个学习环境,也为了多赚些钱还债,冯玉秀领着女儿和多病的婆婆,来到了滨海市一家私立学校当了老师。

三人租住十几平的房子,异地他乡,相依为命。冯玉秀除了忙工作,照顾孩子、婆婆,休息日她还要到培训学校兼职,只为了多赚一些钱。

为了还债,为了给多病的婆婆看病,也为了省些钱去看望狱中的陈俊东,冯玉秀三年没添过一件新衣服。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让陈俊东回到现实。

“唉,母亲去世,弟弟们都不再身边,玉秀独自一人为婆婆送终……那些年,她身上担子太沉重了……”

陈俊东狠狠地吸了口烟,泪水悄悄滴落……

陈俊东出狱后,带着赎罪心态又开始创业。冯玉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对他一如既往地好,毫无条件支持他。

陈俊东努力打拼,做了好几个行业,也在股市和期货里摸爬滚打过。

几年后,陈俊东一步步开办了几所连锁的培训学校,生活稳定下来,又有了房子和车子,女儿也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一切又都变得那么美好……

沉浸在回忆中,烟头烧到了手也不知觉,烫的陈俊东一哆嗦,随手把烟头扔了出去……

“唉,这一生最愧疚的就是妻子了,为我吃过太多的苦!可现在,怎么办?肺癌,生命倒计时,怎么忍心对妻子说?今生怎样才能有机会再爱我亲爱的玉秀啊?还有我可爱的女儿,我的亲人朋友,许许多多我爱和爱我的人……”

“秀,我真希望人死后能有灵魂,那样我的灵魂会去陪伴你、去爱你!真希望还有来世,让我真正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陈俊东思忖道,一行热泪在慢慢流淌……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生命太短暂了,生若尘露啊!我真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为什么得到这种报应啊?”

望着远处群山拥抱的一汪湖水,陈俊东胡思乱想着……

【作者题外话】:生命中总会有无奈,下一秒也许就有奇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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