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钱缘笙的发妻越是狼狈，周遭的百姓越对她怜悯。
但赵寒明白，现在心里最难受的还不是那带着孩子的发妻，而是今天本是其大喜之日的陈家小姐。
陈小姐走到钱缘笙与他发妻面前，她今日明明画了精致的妆容，但却脸色惨白眼角含泪。
身上的凤冠霞帔显得她更加可怜，她抬头看着钱缘笙，钱缘笙犹豫片刻，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陈小姐开口打断道：“这里发生的事，方才管家都和我说了。”
钱缘笙闻言，脸色难看的抿了抿嘴唇，却一点话都说不出来，让他说什么呢？难道让他当众说自己贪图富贵抛弃了为家操劳十载的发妻，转身娶了陈家小姐的事实吗？
陈小姐仿佛没看到钱缘笙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继续道：“父亲跟我说过，你我二人之间的道观相会，天赐良缘，也不过是你的算计。”
“你为的就是我陈家的家世，为的是我父亲在这春郡的权势，当时我还半信半疑，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钱缘笙见自己的盘算被这么公之于众，觉得脸上有些难看，微微偏头不敢再看陈小姐。
“刚开始听到消息，我的确很生气，本来我以为是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却没想到不过又是一场利益交换，你看中了我们家的权势，我父亲看中了你的才学。”
“而你既然能做出这件事，说明你也有野心，只要你殿试中取得好名次，在我父亲的帮助下，你未必不能飞黄腾达。”
说到这，陈小姐的目光陡然一冷，冷冷道：“但钱缘笙，我还是对你很失望，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没有在大婚之前就将你的发妻处理干净，让她带着孩子在我们的大婚之日闹，你以为这丢的是你一个人的脸面吗？不，这是丢了我们陈家的脸面！”
赵寒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多看了陈小姐两眼，这个陈小姐挺有意思的，寻常女子在自己大婚之日遇到这种事，恐怕早就心中崩溃，但这陈家小姐竟然能这么快的调整过来，甚至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简单啊。
但这和赵寒也没什么关系了，他和司柠吃完了瓜，心满意足的继续逛街。
走在路上了，司柠忍不住长叹一声道：“真没想到，那和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娘三个，竟然有这么一段凄惨的过往。”
一个女子有几个十年，她将最美的年华都奉献给了钱缘笙，但钱缘笙却背叛了她。
“真没想到，钱缘笙这样的人竟然还进了殿试？”
赵寒听到司柠这番话，眉尾一挑询问道：“柠儿可觉得，本宫不能让他入朝为官，可要在殿试中给他一个不好的名次？”
司柠摇摇头，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无奈道：“能让陈家看中，说明这钱缘笙的确有真才实学，他要是进了殿试肯定能获得一个好名次。”
“朝廷科举取人，向来只看名次，不看其品性，这钱缘笙虽然人品不行，但却不能因此剥夺其参加殿试的资格。”
赵寒颔首道：“柠儿所言不错，更何况我也能理解钱缘笙，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当年落榜身无分文，他选择算计陈家小姐，与陈家小姐成亲的他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奇怪。”
“当然他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说明他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蛋，我也没有为他说好话的想法，但在我这里，只要他能力足够，我没有不用他的道理。”
司柠明白赵寒的意思，毕竟选人做官，看的是成绩是能力，人品固然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如果按照人品选官，那么满朝文武，能留下三分之一都不错了，就说现在朝中的大臣们，就不知道有多少是寒门子弟出身，为了权势抛妻弃子，另娶豪门大小姐的。
司柠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弄看到京城话本中描述的郎情妾意，终成眷属的故事，话本果然是话本，唯有世间不可能达成的结局，才会在话本中呈现。”
赵寒闻言忍不住轻笑道：“诚然，话本中男女地位悬殊，历经艰难险阻走到一起的美满姻缘比比皆是，但现实中因为种种因素，鲜少有人能走到这一步的，就算真的在一起了，又未必是什么好结局。”
“不过我与柠儿，也算是圆满。”
毕竟他们虽然是因为政治联姻才走到一起的，但彼此也算甜蜜，赵寒能得这样一个知心的可人，已经心满意足了。
司柠俏脸微红，忽然她看向赵寒，对他询问道：“你觉得那个钱缘笙，接下来会怎么做？”
赵寒手中折扇轻敲掌心，若有所思道：“他如果真的有野心有能力，就应该知道陈家的助力是他不可缺少的，如今他的名声已经臭了，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将自己的发妻休了你给些银子补偿，自己入赘陈家。”
“陈家老爷既然能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就说明他看中的是钱缘笙未来的成就，那他就应该明白，哪怕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钱缘笙依旧未来可期。”
司柠听到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这么看来的确是钱缘笙可能做出的选择，只是可惜了他那发妻，毕竟就算钱缘笙给的银子再多，也抵不上一个女子的十年光阴。”
赵寒不可置否，以钱缘笙的身份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但如果是自己，必然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此时他们已经快走到一个茶馆了，忽然一名护龙卫突然出现在赵寒身边，低声汇报道：“殿下，钱缘笙将自己的发妻和儿女都带走了，陈府闭门不再见客。”
司柠听到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赵寒见状，便轻笑道：“怎么？这不是柠儿想看到的好结局吗？我看你好像对那娘三个十分同情一样。”
司柠无奈道：“我是同情那女子，但方才我也看出来那钱缘笙眼中没有一点情分，早已恩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