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文渊万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处再见到这个人。
他虽然只见过此人一面,却对他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畏惧。
文渊虽勇,纵然每日杀贼,穷奇一生,能杀之人也寥寥可数。
而眼前这个满脸微笑的年轻人,只是三言两语,便将山蛮、太平教、朝廷三方势力玩弄于鼓掌之中,心机之深,让人不寒而栗。
不仅是文渊,苏柔也万没有料到,刘文静居然会到此处。
铁牛等人见了刘文静,心中欣喜:“殷大哥终于来了!”
一边遮掩着唯恐被李秀宁发现自己等人,一边探头探脑去找梁俊。
可看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梁俊的身影。
楚落英见到了刘文静,欢喜道:“夫人,刘先生到了。”
声音之中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畏惧。
楚夫人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绷紧了,攥了攥如玉般的手掌,点点头道:“是了,是了。”
说着端起来一旁从未动过的茶水,慢慢的喝了一口,稳稳心神。
梁植虽未见过此人,但他手下锦衣卫本就是为了搜集天下情报所创。
即便创建时间不久,却也颇有成绩。
这刘文静贵为镇南府的头号谋臣,梁植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镇南公楚秋九门下首席谋主刘文静,楚秋九如今能够越过朝廷将山南牢牢握在手中,听说全都赖得此人功劳。
想到此,梁植心中闪过一丝杀机。
只可惜这杀机微现,就被文渊和自己手下江烽火捕捉到,齐齐看向自己,让梁植有些尴尬。
刘文静旁若无人的走进广场,边指边道:“你定是魏拓,不,魏拓没有那么年轻,你是魏都,魏二爷。你是洛州银枪狄信,嗯,少年英雄,果然名不虚传。奉天圣主张角,咱们又见面了,刚刚在山下多有不便,没有向圣主见礼,还望圣主莫要责怪。”
刘文静嘴上说着莫要责怪,一口一个圣主,可是面色上丝毫没有任何将张角当做圣主的模样,不仅没有一丁点尊敬,更多的反而是不屑和敷衍。
张角看了看他,伸出手拦住身后要给刘文静教训的弟子,微笑道:“好说,好说,先生到底是谁?”
刘文静皱了皱眉,想了想,好像张角问了一个极其难回答的问题,半响,刘文静冲着张角微微一笑,低声道:“圣主。”
张角不由自主的前倾身子,去听刘文静说话。
“你猜。”刘文静笑的更开心了,他不再理会一脸郁闷的张角,反而转过身来走到陈飞身边。
陈飞随身护卫赶紧将他拦住,刘文静看着这两员大将,笑道:“想必二位便是威武大将军的左膀右臂,蒯龙和武俊将军了。”
二人一愣,不知该不该回礼,见陈飞一脸冰冷,只得也装作看不到。
刘文静不等二人反应,又转身冲苏柔施礼道:“苏大家,自上戈山一别,小生甚是想念大家的琴音。”又看了看文渊,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道:“陈少都的庖人,险些让你骗过,哎,知天易,逆天难啊,你终究还是躲过了。”
一旁的陈飞听到陈少都三个字,悲伤之情又涌了上来,恶狠狠的看着张角不说话。
梁植见他一开口就反驳自己,知道对付这种聪明人,最不能的就是顺着他的话说,当下问道:“不知山南镇南府首席谋主刘文静刘先生来此,所谓何事?”
他与刘文静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一开口就说点名道姓将刘文静的底说了出来。
一来是告诉众人,天下辛秘皆在自己掌控之中。
二来是要告诉刘文静,自己知道他的底细,让他说话做事前好好想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刘文静看了看梁植,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这位自负的七皇子,他的意思,自己知晓。
而后微微一哼,老子并不在乎你知不知道我。
梁植皱了皱眉,刘文静不再搭理他,转过身冲着陈飞行礼道:“小生来此,特为威武大将军送礼来了。”
陈治并不认识他,但见七皇子如此郑重其事的又是说他职位又是点名道姓,知道眼前之人,绝对不好惹。
心中有些不服气,一个小小书生,一个国公门下养的狗,哪怕这只狗乃是那国公门下的狗王,有什么好厉害的?
满朝文武,那么多才俊,哪一个见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陈大将军?
当下哂笑道:“某家与先生素昧平生,先生为何要给我送礼?”
刘文静见他面色之中透露着鄙夷,哈哈大笑道:“正是因为小生与将军素味平生,因此才来送礼,求将军做一件事。”
陈治哈哈大笑,心中更是看他不起,闹了半天原来是求自己办事的。
整个大炎朝,求自己办事的人多如牛毛,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你一个个小小国公门下,如今这般猖狂,还要让我帮你,当真是笑话,嘴上却道:“不知先生要某家做什么?”
梁植在一旁见陈飞这般模样,心中不喜,自己虽然也看不上刘文静。
可眼前之人乃是丘山八奇之一,短短两年就让楚秋九从被朝廷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国公成为山南现在正正正正的掌控者,光是这个能力,放在大炎朝中都是顶尖的栋梁之才。
你这般不恭,怕是要吃苦头。
岂不知,这刘文静与你素昧平生,一上来不找张角,不问自己,却直奔你而来,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刘文静撇了撇一旁的梁植,看着陈飞郑重道:“起兵,谋反,回长安,坐皇帝。”
刘文静连连摇头道:“小生从来都不说笑,更不敢跟将军说笑。”
陈飞听了,早就没了刚刚轻慢之心,唯恐刘文静的话让梁植误会。
旁人不知,陈飞这些天和梁植一同带军,对这个年轻的皇子那是又畏又怕。
以前只知道七皇子聪明,可这些天的相处,陈飞才发现,梁植哪里是聪明,简直就是妖怪。
一路之上,虽是行军途中,可雍州也好,朝廷也罢,事无巨细,不管两地发生了什么事,几乎全都在他掌控之中不说。
做事更是心狠手辣,该下手时绝不拖泥带水。
陈飞心里一边暗骂刘文静,一遍害怕梁植误解。
他深深的知道,对于梁植这种人来说,不怕手下人有野心,最顾忌的就是掌握不住。
在梁植的心中,自己可是完全没有造反的心思,此时刘文静给自己扣屎盆子,梁植万一误解,那可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有理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