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燕北行派出去找昭合欢的人越来越多了,尽管没有什么用处,昭合欢在几天的风餐露宿几经辗转后到了青石镇。
昭合欢眯着眸子到处看着,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雨后有七彩的彩虹,烟云笼罩,水汽氤氲。
暗青色的绿苔沿着灰黑的台阶一寸一寸的往上曼延,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糊上横架着一只青灰色有藤蔓生长的桥,像是湖水的呼吸,湖边有芦苇随风摇曳,几只不知名的水鸟栖息在湿地里。
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弯着腰在湿地上捡着河蚌,昭合欢正想找个人问问白焰的事,于是走过去。
等到他站起身来,才问道:“小兄弟可知晓白焰?小生初来乍到,是要投靠白家的。”
那年轻人拍了拍身上的沙尘,看着昭合欢一副外乡人的口音和面生的脸孔,甚是欢喜。
毕竟青石镇只是一介小镇,人来人往的都是邻里相亲,鲜少有外乡人前往,他又听昭合欢打听的是白焰,于是爽快道:“姑娘这就是问对人了,你说的那白焰正是我青石镇的村长。”
她眼睛一亮,立即欢喜的追问道:“这样啊,小兄弟你知道我是外来者,这人生地不熟的,可否请小兄弟为在下带路?”
面对昭合欢一脸的友善,那年轻人立即领着她往前走,边走边指着前面的路:“姑娘你看就是前面那条路,我带着你去。”
昭合欢先是诧异这位年轻人眼里极好,一眼认出了她是女子。随后淡然,按照苏烈说的,她应该是安全了。
她一来就遇见这样热情又友好的人,拱手道:“那就有劳你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阵子便到了白焰家,年轻人又领着昭合欢欢进去,朝屋里喊了喊:“喂,白村长,你家来客人了。”
又回头看着昭合欢,对她道:“那姑娘你先进去候着白村长,我这地里还有些事没忙完,先去忙了。”
昭合欢笑着点了点头,那年轻人便迈着步子出了白家。
她移步前堂,四处看了看,这白家装潢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前堂里除了一副字画外剩下的都是些木制品,木雕之类的,一看就是自家手艺自己做来消磨时间的。
白焰正在后院照看菜畦,远远的听着前院有村里人喊他,又说是来了客人,以白焰对自己的了解,应是来了村里头找他办事的人。
所以当他吊着脸出现在前堂看见一个一身蓝烟云水装,不加装饰却美得惹人注意的女子时,有些发愣。
白焰竟然直接盯着昭合欢看了很长时间,她并没有在意白焰看她,因为这同时她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焰。
这是古代啊,是她穿越重生的古代啊,怎么可能会有和她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绝无差别的古代人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是活的。她愣了好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底是多久没有再见到父亲了?自从重生在原主身上后就再没有了,这么长时间她都快忘了,忘了那个有钢筋混泥土有纸币有父母的没有燕北行的世界。
她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白焰,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良久,白焰皱着眉头道:“这位姑娘,老身看你不是青石镇的人吧?无缘无故来找老身作甚?”
经过白焰这样严肃的一问,昭合欢才恍然如梦,将自己的思绪从原本的年代换回了古代,垂眸后从袖口中掏出苏烈给的书信,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去递给了白焰。
她记着自己生前,父亲也是这样的脾气,于是不露声色的笑了笑。
昭合欢不傻,她知道这是没可能的事,只不过是长得像罢了,可还是开心得像个傻子一样。
白老半信半疑的接过信,可是在皱着眉头拧着眼神略略地看过信后,却是暗骂苏烈喜欢给他找麻烦。
明明在这青石镇隐居不问世事就挺好挺适合老人家生活,可现在居然给他这塞了个女孩子,竟还是从宫里那种攀炎附势,唯利是图的混杂地方来的。
于是他皱着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白家夫人一直在内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自家老头子的语气不是很友好,怕那姑娘受了气,于是也从内房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朴素的罗衫,青丝简单的盘了个抛家髻,用一根玉钗点缀着,面色红润,见白焰只是一脸的黑线并没有为难人家姑娘,于是稍稍安了安心。
见她甚是秀气,便想走过去搭话,但是那姑娘却身径直的扑了过来,紧紧地将她拥住。
白夫人走过来的时候,昭合欢瞪大了眼睛,这是……她是母亲?那个一生慈善又大方的母亲?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的母亲?
昭合欢不敢相信,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她的父母就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于是她再也不能忍着自己的思念之情了,她本就死得很是荒唐,父母想来定是忧郁成伤,痛哭流涕,现在却在这个时代遇见了他们!
俗话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昭合欢在原本的时代时就与父母关系亲密,一家和睦,现在更是情难自已。
尤其是母亲早逝…如今一见更是惊喜!
眼泪,模糊了视线,昭合欢拥住白竹,白竹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却没有伸手推开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
昭合欢哭喊出口:“妈——”
白竹不知道她的喊什么于是低下头问:“什么?”
昭合欢现在才意识到这是在燕北行的时代,于是又哭喊道:“娘…娘,您知道女儿有多难受吗?有多想您吗?我再也不要离开…再也不要。”
白竹被喊得一愣一愣的,却总是不好推开昭合欢,于是只能任由她哭着。
“小姑娘,你是想你娘了吗?”白竹总觉得有些尴尬,看着白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嘴里挤出来一句问候的话。
昭合欢意识到了这个时代不可能出现自己的父母,于是缓了缓,停止了哭泣,哽咽道:“其实,是夫人您太像我娘了,真的太像了…”
白竹听到这,明白了小姑娘在外面闯荡,是太久没见娘亲,也许是娘亲离她而去了,顿时有些悲凉,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昭合欢的背部,表示稍稍安慰与可怜。
昭合欢又回眸看着此时有些不可思议的白焰,弱弱道:“其实,白村长您也是长得像我爹,我一下子有些激动,所以刚进来看到您的时候感觉太神奇了,足足愣了好长时间,还是您来叫我,我才想起来苏烈给的信。”
白焰看着昭合欢不像是说谎的姑娘,于是和善地问道:“姑娘姓什么名什么?离家多长时间了,可曾还有亲人,或是,可曾许配人家?”
昭合欢也是认真地答话:“姓昭名欢合,离家,有些年了,亲人……”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昭合欢拿不定自己要怎么说,她已经是嫁给了燕北行,现在却是在躲着燕北行。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亲人的话,那便只有燕北行了,但是,她已然不想与像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良久,她道:“已是没有亲人了,婚配……”
她脸上展现出十分为难的表情,看了看白竹,以前她在家中的时候,在父亲那里一有了什么麻烦,就会求救似的看看母亲,然后母亲就会出来替她说话,帮她圆场。
这时也是一样,白竹知晓了昭合欢再向自己求救,简直就像自己亲闺女一样,母性大发的白竹对着白焰道:“你看看你,一上来就问人家姑娘婚配这种羞人的事,莫要脏了姑娘家的耳朵。”
这话说完后,白焰尴尬道:“行了行了,知道了。”
白竹得意的看看昭合欢,昭合欢也是得意的看看白竹。
看起来真的像一家子,甚至欢喜。
良久,白焰对着白竹道:“既然人家姑娘都来了,你赶紧去把西厢那间空房整理一下,打扫出来,给昭姑娘住下,再准备些饭菜。”
白竹听后急忙去了,白焰对着昭合欢道:“和欢姑娘,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凑合凑合先住下。”
昭合欢点了点头后又问道:“那之后的事呢?该如何做?”
白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回答道:“先去休息吧,一切都苏烈那小子回来再做商议,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昭合欢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这些日子要劳烦白村长您了,您知道我是逃命之身却还是愿意收留,真是感激不尽。”
白焰却只是摆摆手:“谁年轻还没有疯狂过?于是,白焰先去休息了,留下昭合欢一人在正堂,她感觉今天真的很好,虽然只是长相相似,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双亲的面孔,这大概是,她这几天来过得最安心的一个下午。
几个时辰上过去了,昭合欢出宫来第一次这么安稳,有种在家的感觉,仿佛她没有去世,一切都没有改变。
一家人和睦相处,生活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装病的王爷,也没有妙手回天的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