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刘星坐在青龙帮的大营里,阅读各方的情报。
皇太极在大败之后并没有选择继续派兵到南下到关岭。直到最近,才有迹象显示大量的八旗兵在往通辽黑山一带开拔;通辽往西就是蒙古各部,往南就是关宁军掌控的锦州城。所以,暂时还无法判定对方的动向,也不排除对方来个声东击西,突然掉头南下金州半岛;毕竟以骑兵的速度,从通辽到关岭也不用三天时间。
刘星安排人员在关岭一带继续保持警戒,并派遣斥候分布在普兰店南麓一带侦查巡逻。清兵在瓦兰店一带修建防御工事,布置防线一事,对青龙帮上下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刘星看来,清兵这是东施效颦,打阵地战攻城战是清兵的短板;而且,瓦兰店一带都是山地丘陵地带,骑兵发挥的空间就会被现在固定的区域。
不过刘星暂时不想再桶皇太极的马蜂窝,刘星自己也是与时间竞赛!
何胜和夏言传来消息,今年陕西和河南依旧混战连场,战火都从最北边的安阳濮阳烧到南边的南阳信阳以及湖北的襄阳。
对河北的流民,在何胜协助下,每天都有很多人通过商场沿着黄河水道被运输往金州半岛,这些人会参与新根据地的开荒,同时也是日后军队兵源。夏言预计,累计到年底会有十二五到十五万人的规模。看来,金州半岛的工坊要开始开设建立起来;养流民除了土地农业之外,工商业是人口另一个就业大户。
对南边的流民,经过刘星的批准后,何胜已经派人到桐柏山一带开“分基地”去。连大别山都安排人去开“分基地”,刘星在思考一番之后,也派了人员去纳入控制区。盛产粮食的平原战乱,必然会逼迫着很多老百姓往山区逃生;中国的老百姓但凡有一口饭,都会千里跋涉而去。
......
尚可喜获悉关岭会战始末后终于表态了。他派遣自己胞弟尚可和来的会见刘星,兑现了不降清的承诺,并送来五百匹战马和五百头耕牛的贺礼。
对送上门的大礼,刘星是却之不恭,却也没占尚可喜的便宜。刘星给尚可喜送去了十五万两银子,五万石粮食、以及从八旗军那里缴获的普通战刀两千柄,长弓一千柄作为回礼。
鉴于之前有过一次交易,双方这次会谈非常融洽。
尚可和代表黑子的承诺与青龙帮结盟,共同对抗清兵和朝鲜。青龙帮的商船队伍继续出入黑子岛,黑子岛继续出售毛皮药材,还有铁矿石等物资给青龙帮,尚可喜居然有办法从鞍山一带弄到铁矿石!看来满人内部也不是团结一致,有人背着盛京方面做走私的勾当。
对黑子岛方面提供了重要铁矿石资源,青龙帮方面继续出售粮食、食盐、布匹等物资给黑子岛。为了表达诚意,刘星特点送了五百斤白糖以及许多沐浴露、洗发水、香皂、肥皂等物资给尚可喜。要想削弱目标,除了用硬刀子之外,还可以用软刀子;只要尚可喜等人习惯了香喷喷的香衣美食的生活,再想脱离刘星的依赖就难了。
至于尚可喜奢望的战船,尚可和最终还是没提起,很明显青龙帮是不会答应的。因为此地禁止任何外人入内。
要控制对方,就要先让对方的贵族阶层腐化堕落,然后再收取其底层人的民心,让他们对贵族产生隔膜和抗拒。相信短则四年长则八年,尚可喜会自己上门投降。这种阳谋即便被识破了也不要紧,谁能抗拒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何况,尚可喜一家真没什么大野心;历史上,他们投降满清再造反,何尝不是被逼的。
倒是孔有德,可以适当的做些文章,就算不用这个兵痞子,也要在他与满清贵族之间制造一些争端。这太容易了,非我族类必生异心的观念,不单汉人有,满人也有。不需要专门诬陷伪造,只要在中间扇风点火就行了。
......
八月十三,临近中秋佳节,但是整个陕西关中的却是战火连绵。
陕西武功县的总督大军行辕内,洪承畴坐在帅位上,手上拿着朝廷刚颁发来的诏令对曹文诏说道:“曹总兵,西北告急。八旗军绕道燕山以北,纠集了蒙古科尔沁、察哈尔、科布多三部侵犯宣府、大同、居庸关一线。合计兵马超过十万了。朝廷已经调了卢升象为宣大总督兼宣府总兵,此诏令平调曹将军为大同总兵,曹将军即可带本部亲兵上任”。
因调兵诏令不是圣旨,无须摆香案三叩九拜,直接差役传书即可。曹文诏没敢怠慢,他起身到洪承畴案前躬身接过诏令。然后起身准备出辕门。
不过在出门之前,他回身向站立在洪承畴身后的一个小将行礼说道:“刘壮士,曹某临行前谢过壮士的救命之恩。将来如果有私事需要曹某帮助,请刘壮士尽管开口,曹某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两个月前,曹文诏带着侄子曹变蛟在宁州中了埋伏。危难之际,这位洪承畴的亲兵头领带领三千骑兵从东边突然杀入;打扰敌军阵脚后,将曹文诏所部一班人马接出重围。
这位身穿黑甲一骑当先,张弓引箭连续射翻围攻曹文诏的农民军悍将的身影让曹文诏记忆犹新。他一直以为官军当中,论勇武只有卢升象可以与自己相提并论;可这位年纪只有二十的小将可开四石强弓,可以连射二十余发连珠箭!一杆铁枪上翻下挑无人能挡。
这个小将就是刘斌,他奉刘星之命来到洪承畴帐下已经有七个月了。刚来之时,洪承畴只当弟子的孝道,只当他们是普通的亲兵使用。但是,仅仅一个月时间,洪承畴就改变了看法。
六个月前,官军在乾县会战农民军时,满天星带着二千的骑兵从林子里伏击冲出,直奔洪承畴的指挥中军。满天星本人是弓箭高手,在两百步外就开工射箭,一切都非常突然。
关键时刻,是刘斌挺身而出用长枪拨开偷袭的暗箭;然后取弓与满天星对射,他射出的箭矢在空中与满天星对射两箭,以箭破箭!然后第三箭射穿满天星的咽喉!敌军主将突然阵亡后,刘斌留下七十人继续护卫洪承畴,自己率领三十骑向敌军冲阵。
主将阵亡的农民军士气大衰,现在见敌将有如赵子龙在世的勇猛后,他们很快丢下百余具尸体后溃散了。
在那个时候,洪承畴知道自己捡了个宝!便委任刘斌为亲兵头领,将自己原有的三百亲兵也交给刘斌指挥。武人不同文人,英雄惜英雄;洪承畴的亲兵们对这个新头领甘拜下风,开始认真认真向刘斌带领的一百人学习武技。因为,这一百人没有一个是俗手,他们比刘斌差一些,也不会差太多。
从那以后,凡是洪承畴身边有任何危险的苗头,都被刘斌带人处理掉。至于其他的战事,刘斌谨奉刘星的密令,不参与其中。直到今天六月,洪承畴得知曹文诏报包围,在无人可派的情况下,将仅有的三千骑兵派给刘斌当援军,终于救出了曹文诏。
对于曹文诏的道谢,刘斌不吭不卑,礼貌的拱手行礼说道:“曹将军客气,斌乃奉总督大人军令行事。曹将军,请怒小人妄言,总督大人一向以公事对公事,之前不同意出兵仅是对战局的判定,并没有针对曹将军的意思,还请将军明察”。
刘斌年纪轻轻却性格却非常沉稳,让大帐中的左良玉、段勋、秦明翼几位战将高看一眼,眼中暗自赞许。
说到这个事情,倒是让曹文诏不好意思。他这个人也是急性子,从去年开始屡次说洪承畴用兵过于胆小;但是今年连续两次冒进被伏并差点战死后,他的性情略有改变。曹文诏终于放下面子,向洪承畴行礼谢罪道:“总督大人海量,是末将屡次孟浪了,还望总督大人海涵”。
洪承畴也是宰相度量的人,别人都亲口认错了,他自然是不会在揪着不放。便起身挽起曹文诏的臂膀说道:“曹将军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大业。曹将军是当世少有悍将,此去任总兵西北驱逐鞑子之后,朝廷还会请将军回关中协助剿匪。本督还需要曹将军鼎力相助”。
曹文诏说道:“一定一定,不过属下有个建议:这位刘壮士武艺如此高超,又为朝廷立功,如不给以请赏重用太可惜了。虽说刘壮士是大人的亲兵,但内举不避亲!”。
洪承畴点头含笑说道:“曹将军消息落后,五天前刚到朝廷诏令,已经任命刘斌为千户了”。
曹文诏顿时眉开眼笑,向刘斌说道:“如此,恭喜曹千户了!”。他着实爱这个人才,如果刘斌不是洪承畴的人,他都可能直接挖墙角了。帐中几个老将都也捧场道喜,一是喜欢这个年轻人,二是给洪承畴面子。
......
曹文诏离去后,洪承畴继续与诸将议事说道:“本督的想法,暂时放弃岐山以西诸县”。
“自从五月高迎祥从山西回关中,张献忠从河南回关中,加上原本李自成的人马。乱军合计二十五万余人,就算是除去老弱妇孺,可战兵也至少十五万人。而我军在关中全部兵马才八万人”。
换句话说,现在敌众我寡!其实这里面还是托刘星挖墙脚的帮忙。历史上没有疏导招收流民,这个时候的农民军总数都是三十五万人。
“以前贼寇指挥逃窜躲避战乱,可现在乱军已经敢正面对敌。他们的战法也便变得更有章法,或左右埋伏,或轮番进攻。所以,短期全部剿杀难,贼人中有不少精于骑术,骑兵已经达到两万人。而我军骑兵两万步军六万马,胜难以追剿,败则有倾覆之忧”。
“眼下最可取的策略,就是前军守住眉县和扶风两地,后军驻扎在杨陵武功为后援,卡住乱军东进之路。乱军最大的问题是粮草不足,光平凉河西的秋粮不足以养活乱军。等乱军粮草不济时,就是我军败敌之时”。
左良玉、秦明冀、曹变蛟等人闻言也没有反对。一来洪承畴这几年统兵胜多败少,运筹帷幄有方,已经建立起相当的威望;二来乱军确实比前两年难打,不论是士兵的悍勇还是战术变化,都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众将于是起身行礼说道:“请总督大人下令!”。
洪承畴神情严肃的说道:“左总兵帅两万人马驻扎眉县,秦总兵帅一万五千人马驻扶风,本督亲领两万人马驻扎杨陵,剩下五千人守武功。长安和潼关的守军一个都不动。曹参将,你领两万骑兵驻扎城外,没有本督的命令,则以游斗为主不可力拼!”
左良玉、秦明冀微微羡慕看了看曹变蛟。参将之上是副将,副将之上才是总兵。按潜规则,以一个参将的职务最多能领三千兵马,但是洪承畴把最重要的二万骑兵都交给了曹变蛟,可见对他的器重!